蕙,正见他目中狡黠藏笑,分明是有意为之。
多情春风惹人嫌。
春日里的风吹了满江南,像是含笑的窃窃私语,从家宅吹到江岸。无奈春风有情人无情。天边的落日似沉非沉,金红的光映得一望无际的芦苇荡煞是好看。而一道靛青色的影子便如飞燕,迎着春风从高处急急坠了下来,落在芦苇荡里。
还未到芦花盛开的时候,高高的芦苇在微风中摇摆,半是枯黄半是翠绿。江风轻轻呼啸,拂得些许飞絮飘扬洒落,带出微末金辉。
展昭一眼瞥见芦苇荡深处、倚枝斜躺的人。一位故人。此人身着雪色长袍,双手枕在脑后,修长的腿屈起架在另一条腿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举止不羁,自有一股洒脱狂放之气,全然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无端端地……叫人气不打一处来——
“白兄。”他敛着声,抱拳和气一礼。
白玉堂却从这从容低语里听出几分气性,将泥菩萨撩出三分火气正是白五爷的拿手好戏。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一双眼梢微翘的眸子似笑非笑,挟着几分煞气瞟了过来,竟瞧着比展昭还要恼上三分:“唷,这不是堂堂御猫么,真是失敬失敬。”
这一句话说得凉飕飕的,连着那个猫字更是咬牙蹦出。
“……”展昭神色一顿。
“展大人入朝为官,果真好不威风。”白玉堂故作打量之色,不待展昭作声,又悠悠拖长了语调道,“脾气见长啊……”
“白玉堂!”冷不丁高起的喝声,按住了这句嘲讽。
“……”
芦苇荡一时只余春风低语,临入夜,携了几分寒意。展昭难得轩眉冷横,盯了白玉堂好片刻,迎光的墨眸仿佛倏尔被点了一把火。可半晌去,未闻后言。白玉堂心思微转,且要蹙眉作声,展昭先将双手一拱,“白兄恕罪,”那面容客客气气、不惊不嗔,“展某无心冲了白兄的名讳。”
谁是说那玩意儿。
见展昭语气疏离,分明火气更盛。白玉堂别说领情了,满肚子来气,当即怒形于色,冷冷笑道:“展昭,少说话大喘气,白爷还不知你?”
“……”展昭目光微动,竟是消了几分愠色,垂眉笑笑,“白兄自是聪慧过人,当知展某实为求剑而来。”那目光沉着自恼自愧,又不躲不闪地望进白玉堂眼里,似乎不曾察觉其中灼人的锋芒。
清眸坦荡,映着落日的余晖格外好看。
白玉堂一时失神,不禁偏开目光,旋即回神自恼,“求剑?”他喉间滚出了两字,挑高的尾音好是嘲弄,“瞧不出堂堂南侠,不仅吃饭靠一把剑,连娶妻也是。”
“白兄此话……何意?”展昭本有千万心思起,到白玉堂后半句落出,当真一愣。
“南侠入朝……”白玉堂嗤了半句又改口道,“一载未见,展昭你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大有长进。巨阙换湛卢,不如五爷给你留幅字——”他眯起眼逼近了一步,一字一顿道,“‘比、剑、定、良、缘’,你看如何?”
这话可够明白的。
展昭哭笑不得。
白玉堂突然现身,在丁家众人面前胡闹,夺巨阙而去,搅得那比试无疾而终。如此半分脸面不给他留,展昭还未指摘半句,哪有他这般恶人先告状的。再者,他何时有意婚配那丁家三娘子?
“那丁家妹子白爷瞧着长大的,展昭你眼光倒是不错。”白玉堂语气幽幽。
丁家双侠尚且乐见其成,他这陷空岛的五爷隔着江充什么兄长。展昭心下好笑,又添了些无奈,缓了神色叹道:“白兄还不知展某为人吗?”
白玉堂目露诧色,一时会错意,微妙沉默须臾,又挂着笑,戏谑道:“那倒也是,丁家妹子庄静秀美,性情大方,也懂些三脚猫功夫,做个四品御前带刀侍卫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