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侠此生天不怕地不怕,一身本事便是刀山火海也闯得,奈何一下水就真的跟只猫儿似的,扑腾两下,人就没了。仿佛真如官家所言恰似御猫不通水性,纵使一身肝胆又武艺精绝,下了水也是黔驴技穷。
幸得那轻生老儿命不该绝,被一路过的少年渔郎捞了回来。
那时展昭哪儿知山水有相逢,少年渔郎正是丁家双侠之一丁兆蕙。
如今这江湖后生中,有三侠闻名绿林。
南有展昭、北有欧阳春,二者威名显赫,紧随其后的便是华亭双侠,也是侠肝义胆、本领高强。这松江府华亭县茉花村离杭州极近,二人在此偶遇不足为奇。
“……”丁兆惠瞧着脸嫩,犹如束发少年郎,满身富贵气象,可算来年岁已然及冠。他又在江湖成名三五载,当然不是什么不通世故的毛头小子,闻言又笑呵呵道,“能与展兄在这西湖畔一会,小弟心中欢喜。恰逢家兄遣人来唤,小弟心想家兄久仰尊兄大名,有意敦请展兄到敝庄盘桓几日,不知尊兄可否赏光?”
松江府……茉花村啊。
展昭神色有些微妙,却未露端倪,抱拳含笑道:“久闻双侠大名,早有奉谒之意,未得其便。今既得雅爱,敢不从命。展某便多有叨扰了。”
方想要瞌睡,这送枕头的就来了。
展侠士自是无有不应。只是这一应,久经世故的南侠客不知为何脑后一凛,无端生了些许不祥预感。
展昭又瞧了瞧丁兆惠闪烁的目色,未有多言,随他登舟谈笑。
落日余晖浅洒松江,将水面染出艳丽又柔软的色彩。远有帆影点点,渔歌荡漾;近有江波沉醉,鸿雁清鸣。
松江府在江湖上出名的就俩地,其一便是这茉花村。
以松江芦花荡为界,小舟顺着江流而上,悠悠荡荡地划向了荡北江岸。
舟上二人先后登岸,沿道慢行。待入树林路径,抬目望去,先见小道两边密林丛杂下,好些浓眉大眼、阔腰厚背的大汉抄手而立,芦苇编的圈儿高挽起头发,身上只着背心,双臂青筋暴露。展昭不由追问究竟,竟皆是丁家庄手下。
来客既问起,这主客同游,东道主少不得仔细讲讲庄中气派,一时蹦上蹿下活脱脱一只闲不住的泼猴。展昭且听且笑,如何瞧不出丁兆惠有心炫耀,却非攀比之心,不过少年心气。说是个江湖侠客,倒不如说是不知忧愁、娇痴淘气的富家小公子。思及丁家本就是功勋世胄、将门之家,底蕴深厚,便也猜得丁二侠在家中境况。展昭未觉冒犯,只难免想起一位故友。
不多时,二人穿过树林与青石鱼鳞路,至广梁大门,迎上那台阶当中所立之人皆是一愣。
来者正是丁兆惠那大了一个时辰的哥哥,丁兆兰。二人乃同胞双生,面貌相同,展昭与丁兆兰见礼后细辨,也笑道看不出异同,只心中一笑其为兄者沉稳少言,小弟则活泼率真,脾性倒是截然相反。
展昭心思到此,随二人进了厅,瞥见丁兆惠与丁兆兰耳语,眼皮又忽地乱跳起来。
不对劲啊。展侠士眼观鼻鼻观心,好是糊涂,半颗心闹着快快脚底抹油,半颗心却自问身无长物岂会惹来丁二公子。
果不其然,入丁家庄不过几盏茶的工夫,丁兆惠一改面皮,不似路上说说笑笑,倒是顽皮刻薄起来,言辞无拘,问起南侠与包公旧故,又提起耀武楼面君献技,请南侠宝剑一观。因初访友家,庄中又上有高堂,不便惊扰,展昭在门前便卸了巨阙,交予丁家小童,一表礼敬。丁兆惠这一请,竟拿南侠佩剑巨阙和丁家宝剑湛卢相较,激他巨阙笨重压手,又激他不可招惹湛卢剑主。纵使展昭打起精神小心应对,也没料着那丁三娘子居然提剑而来,娇色含怒,欲与南侠比剑……!
比什么剑啊!
展昭余光扫向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