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来说,穆潮钰说的不是喜欢,是觉得被引诱了。

陆思源一顿,狭眸中的笑意不自知地收敛几分,“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再过八个小时,就彻底废了。”时慎序直接给了他一个准确的数字。

'冬珊'是一种针对私密处的禁药,仅供A国军方使用,过往的刑讯数据表明,再是骨头发硬的间谍杀手都熬不住这种痛入骨髓的剧痛,它的用药时间是48个小时,这代表连莘在那种极致的痛楚中经历了四十个小时。

仅仅八个小时之后,无法根治的毒药将灼烂皮肉,彻底坏死,再没回转的余地。

陆思源凝视检查室内血淋淋陷入晕厥的青年,玻璃窗之后,那人瘦弱的躯体横趴在地上,看不见脸,血肉模糊的手指贴在地面轻微发抖,连两只细腕都磨破了一圈,惨不忍睹。

半响,他问时慎序:“潮钰是个怎样的性子,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

陆思源哦了一声,慢慢地说:“那就是假不知道了……”

“我只是比较好奇,你究竟是真的喜欢潮钰,纵容他所有的坏心思,还是假装喜欢潮钰,自愿给他当枪来使,好让他一直表现出你喜欢的模样那种柔软,无害,温柔的假面具,两种,你是哪种?”

大约是没想到他能分析得这么明白,时慎序沉默一会,淡声道:“潮钰的眼睛很漂亮,是我见过最适合被保护包装成那样的眼睛。”

“你挺变态的,靠一双眼睛来给人下定义,就像暴君在做玩偶,潮钰在你眼里也是没有自我的玩偶。”

“如果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陆思源不懂他那种怪异的癖好,他也看不出来眼睛和眼睛之间除了形状颜色以外有什么别的区别,得到答案后,他朝体检室的玻璃门走去,重新恢复那种儒雅从容的姿态。

“好吧,你既然不喜欢潮钰那样的,那倒也没必要为了他做这么多报复别人的事情,把这只小老鼠弄进来不就够了吗?”

他笑笑,“别这么凶残,说句心里话,他这副身体很难得合我心意,又是我的实验品,你把他弄废了,那我做什么?”

陆思源推了门,解下白大褂,包裹住地上脏兮兮血淋淋的青年。

他的身体实在太纤弱了,那件过于宽大的白大褂几乎把他整个包住,看不见下半张脸,也看不见大半个的身体,只露出一小截细白的小腿和一双满是伤痕的脚。

陆思源把轻飘飘的青年环抱进宽阔的怀里。

“走了啊,治好了会送回第三监区的。”

房间光线暗淡,只有体检室的一盏暗灯透过玻璃窗照出来。

时慎序保持原来的姿势嗯了一声,在陆思源带走人之后,从兜里拿出烟盒,咬出一根,徐徐点燃。

陆思源带连莘上了来时的汽车后座,对司机说去第一监区医务室。

考虑到连莘的伤势,陆思源让昏厥颤抖的青年趴伏在他腿上,然后垂眸看他。

车内好一会都没人说话,安静无声,一向温和的男人表情有些冷淡,少顷,他才说:“……莘莘,实验品没有自我毁灭的资格,只有主人才有丢掉的权利。”

21 哥哥

咚一声,坠入深海。

清凉舒适的海水包裹四肢躯干,海中一片寂静,连莘睁开眼睛。

缓缓流动的海水轻抚他不断下坠的身体,拂过他的脸,他的胸,他的腿,还有他最讨厌的地方……

断断续续的回忆像冰冷纷扰的鱼群,成群连片地流过指缝和身体,懦弱青白的小脸,压低遮眼的破帽,伸向路人裤兜的脏手,鲜血淋漓的躯干说来不过是些幼时挨饿受冻,挨打流血,亦或者心惊胆战偷东西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