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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一天 平章风月 69961 字 1个月前

君王疑念既动,所到之处皆是干戈,是真是假,还重要吗?”

把心剖开来谈,在草原上信马由缰,令人松弛坦荡。皇帝虚握着缰绳,唇畔扬起一丝嘲讽的讥笑,“原来你是这样想。”

漫长的一阵沉默,风吹过掀起一大片汹涌的草浪,一轮明月无声高悬天际,在天与地之间,除了草木参差的锯尺,还有一道不会因为人世更迭而吝啬的月色辉光。

他们并肩骑着马,往月亮身边走。

她没头没脑地问,“您今天用蒙古话,和他们说了什么?能让他们举起弓箭高呼?”

皇帝散淡地笑,“这就是你想求的真吗?”

“我想弄明白。”

“没什么,我让他们做个人,别讨嫌。”

她“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皇帝的嘴角往上抿了几分,眉目温和,“你既然听不懂,为什么还能适时地送一盏酒来?”

“听得懂一点,”她笑着把拇指和食指一捻,理所当然,“听得懂您的汗号啊,腾格里特古格奇汗。”

明月破开浓云,他问她,“还想知道什么?”

她坦诚地说,“想知道那两位发话的台吉,也是您的人吗?”

“他们是,天下万万人都是。”

他偏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带着毫不遮掩的探究与考量,似乎平日的温煦只不过是最浅薄的表象。

“你是吗?”

他再度重复了一遍。

“你是,我的人吗?”

第37章 丑时五刻比恰穆得哈日泰。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以常用的方式来囫囵过去,“您不是说了吗,天下万民,都是您的子民。”

他却暗暗松了口气,庆幸于她的囫囵,而非否定。

皇帝简单地解释,“太祖孝慈高皇后,来自科尔沁,开国初年,科尔沁部几乎为后族。”

“至于察哈尔,部统乞儿海子。我的乌库玛玛,昭慈太皇太后,老姓郑济特,世代定居在那里。”

她若有所思地思忖了一会儿,末了露出个释然的笑,“原来如此。”

“权力,大多数时候通过血缘传递。书上说的什么千古君臣,风虎云龙,不过是利之所在。至于鼓瑟鼓琴,待以礼遇,不过是聊以安慰那些无法参与的看客,是这样吗,万岁爷?”

皇帝“吁”了一声,原本渐紧的马蹄松弛下来,连朝也跟着放慢了步子。晚风迎面,只有身上是热的。

他忽而问她,“有没有人说过,你每日盘算计划得太多。”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平和,从容,沉笃。令她想起那些个来养心殿诉苦的大臣,似乎每一个人都很相信,他是可靠的,一定是很可靠的。

他说,“造物冥冥,历变穷通。如果你有一日想得累了,可以交给我来想。”

而她说,“我想试一试。”

皇帝挑眉,还待下文,却见她双腿将马腹一夹,朝着月亮跑去。月光之下几乎听不见马蹄声,只有时而高昂时而低促的马头琴,在耳畔依依不舍地徘徊。

草浪化为一体,她离他越来越远,骏马扬蹄,仿佛就要冲破一切的界限,从此不管不顾,无忧无虑。

皇帝于马背上抬手,那些原本无声跟随其后的扈从便不敢再跟着,间或听得几声马蹄与嘶鸣。他毫不犹豫地策马跟上去,却不至于太近,让她随时有拉开距离的自由。

反正天地这么大,可以恣意奔跑。

她在疾驰一阵后,勒紧缰绳,将马停下。

等皇帝不急不徐赶上来,她已经笑盈盈地坐在草地上,畅快地呼吸。

他只好远远地嘱咐她,“小心草蜇人。”

她问他,“有没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