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9 / 48)

迫嫁疯骨 贻珠 128889 字 1个月前

线。冰冷的液体滑过她冰凉的脸颊,被凛冽的秋风迅速吹干,留下一道道刺痛的痕迹。

她没有抬手去擦,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弯下的、渺小的身影。

刘大人的身影维持着那个鞠躬的姿势,仿佛凝固成了小小的一粒墨点。然后,他直起身,在随员的搀扶下,再次艰难地转过身,汇入那缓慢移动的队伍,继续向着东南方,向着那永远无法再属于崔韫枝的归途,蹒跚而去。

风似乎更大了。卷起的枯草和沙尘在草原上形成迷蒙的薄雾。

那支渺小的队伍,在崔韫枝模糊的泪眼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淡。那几个模糊的人影,渐渐缩成了视野尽头几个几乎难以分辨的、移动的小黑点。

终于,彻底消失在那片苍茫的地平线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地间,只剩下无垠的、色调沉郁的荒原,呜咽的秋风,和山腰上那个裹着斗篷、形单影只的姑娘。

崔韫枝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

被遗忘的石像。目光固执地停留在那片空茫的地平线,要将那最后一点痕迹刻进眼底。

走了。

都走了。

她其实热切地期盼过,期盼过这一场重逢。

可当她真真切切地站在这一切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时,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回家”二字有多么的渺远。

她忽然想到,不知何时,沈照山似乎问过她一句话,崔韫枝,你还回得去吗?

那时候她根本不愿意听他说这些话,觉得男人无非是在吓唬自己。

她是大陈的公主,她有什么不能回去的。

她崔韫枝永远都是大陈的公主。

可她现在想着昆戈那场宴会上,魑魅魍魉们嘲笑的轻蔑的声音。忽然觉得大陈的模样模糊了起来。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比肩上的伤口更痛,比沈照山的羞辱更冷。

这孤寂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从故枝上撕扯下来的叶子,飘零在这苦寒的北地,再也找不到归处。

她拢着衣襟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心底那片无法填补的巨大空洞。

“看够了?”

一个低沉、带着些许惯常冷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近得仿佛就贴着她的耳廓。

崔韫枝浑身猛地一颤,心脏乍然一紧,瞬间从失魂的状态中惊醒。她甚至没有听到马蹄声,更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的靠近——他就这样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没有回头,只是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拢着斗篷的手指关节捏得泛白。

“风大。”沈照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如同陈述一个事实,低沉地刮过她的神经,“和我回去。”

崔韫枝缓缓地、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沈照山就站在几步之外。他并未穿昆戈的华服,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轮廓。发尾微卷的墨色长发被一根皮绳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风吹拂,拂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神骏异常的高头大马,站在那里,像一棵扎根于这苍凉秋色中的劲松,灰蓝色的眼眸在灰蓝的天幕下显得格外幽深,正沉沉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目光里没有催促,只有一种崔韫枝看不懂的神情。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久?崔韫枝无从得知,只觉得在他沉静的目光下,自己方才那点失魂落魄的脆弱无所遁形,徒增难堪。

她没有言语,只是沉默地走向行雪,她摸了摸行雪的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