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幻境中的伤口虽没有带到现实中来,隐痛却在,崔韫枝的手掌如今还发着麻,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少女用尽全身力气撑住他沉重的身体,避免他直接摔在地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恐慌,“你怎么样?别吓我!”
沈照山急促地喘息着,就着崔韫枝撑起来的力气,自己缓了好一阵,才拍了怕少女的手,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那双因剧痛而涣散的灰蓝色眼眸,渐渐清明了起来。
他朝四周环顾着。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石室角落里那堆曾经璀璨夺目、崭新得不合常理的金银珠宝,连同地面上散落的白骨,如同被岁月瞬间抽走了所有精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光泽、腐朽、崩塌,最终化为了一堆堆暗淡的、毫无价值的灰色尘土。
只有石壁两侧的壁画,依旧存在。但它们的色彩也迅速褪去、黯淡,线条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在短短几息间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霜侵蚀,变得古旧斑驳,透着一股更加苍凉沉重的气息。
“咳咳……香……香气……”沈照山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眸子盯着壁画,“是……幻象……根源……”
崔韫枝察觉到了,随着财宝和白骨化为尘土,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香气,竟然也在飞速地变淡。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已不再具备那种侵蚀神智的恐怖力量。
“我们……我们得出去……”崔韫枝看着沈照山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惨白的脸色,心揪成一团。
幻境破了,但现实是,沈照山伤得更重了,而她自己也受了伤,出路依然渺茫。
沈照山闭了闭眼,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他缓缓摇头,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若真想困死我们……就不会有幻境了。”
他本想叫崔韫枝不用扶着自己,思索了一瞬,不知为何又放弃了。
罢了,扶着就扶着吧。
他走一步崔韫枝走两步,终于挪到了壁画跟前,沈照山想到那神女传说的结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伸手敲了敲那壁画。
咚、咚、咚。
果然是空的!
崔韫枝顺着他敲击的动作看去,霎时也明白了沈照山的意思。
沈照山不再解释,积攒起最后一丝力气。他用眼神示意崔韫枝松开他。
只见男人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探手,拔出了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线条流畅的弯刀。刀身出鞘,在幽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寒芒。
沈照山额角渗出冷汗,显然每一次发力都牵动着致命的伤势。但他握刀的手却异常稳定,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刀尖对准了壁画上诅咒符文剥落、石壁最为粗糙的那片区域。
锵!锵!锵!
金属与岩石猛烈撞击的声音在狭窄的石室里刺耳地回荡。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石屑飞溅和沈照山压抑的闷哼。他无视了身体的抗议,用尽全身力气,将弯刀当作凿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劈砍、凿击着那面看似坚硬的石壁!
崔韫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力竭倒下,又紧张地盯着那被凿击的石壁。
终于!
在沈照山几乎脱力、弯刀都快要握不住时——
喀啦啦!
一声脆响,被凿击的石壁表面崩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随即一大块石皮轰然剥落,露出了后面一个幽深的洞口。
一股带着铁锈和泥土气息的、久违的新鲜冷风,猛地从洞口灌了进来,瞬间驱散了石室内残留的、令人昏沉的甜香。
有出口!
崔韫枝心中狂喜,正要上前搀扶沈照山。
然而,沈照山灰蓝色的眼眸在看清洞口后面景象的刹那,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