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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栗子糕,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久违的暖意,眼眶却莫名地再次发热。
那口栗子糕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崔韫枝想上前质问沈照山什么,最后瑟缩着又停住了脚步。
算了,何必自取其辱。
可此刻,沈照山忽然回头,他站在人流之中,尽管素衣素饰,却仍旧那样出类拔萃,让人能一眼就看见。
他犹豫半瞬,又好似想了很久,才问出那个让崔韫枝惊诧又恍惚的问题。
“崔韫枝,你为什么救我?”
他问,眼睛里是无尽的茫然。
第34章 金玉楼那是她的摘星阁。
为什么?
崔韫枝上前的动作一滞,原本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她站在原地,面对着他,肩膀的线条却骤然绷紧。
沈照山往回走了两步,停在离她只有三步远的地方。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那卖栗子糕的小贩身上,看着那小贩忙前忙后,新鲜的、金黄的栗子糕从面团开始,被一点儿一点儿捏成形状。
这个问题,像一个被强行撬开的、早已结痂的旧伤疤,带着血丝和脓液,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空气里。
那夜的混乱、刺骨的冰冷、撕裂的剧痛……无数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搅动、撞击,发出刺耳的轰鸣。
为什么?
崔韫枝苦笑。
夕阳最后的、带着血色的光芒斜斜地打在她脸上,清晰地映照出她眼底一片茫然的水汽。她没有哭,嘴角却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向上牵扯,最终形成一个比哭更难看的、浸透了苦涩的弧度。
她抬起眼,看向沈照山。他的目光已经从买栗子糕的小摊上移开,正沉沉地落在她脸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审视、冰冷或淡漠,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原始的困惑。
像一只习惯了不遗余力、狠辣决绝地狩猎的猛兽,面对一个完全无法理解其行事缘由的猎物。
崔韫枝这一刻忽然知道——沈照山是真的不明白。
也许在他过去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一切的行为总得有个由头——为利益,为忠诚,为仇恨,或为活着本身。
像这样完全和自身立场南辕北辙、甚至可能付出生命代价的、毫无意义可言的行为,超出了他认知的边界。
崔韫枝看着他眼中那份真实的、不掺杂质的困惑,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酸又涩,几乎喘不过气。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试了几次,才发出一点破碎的、带着气音的声音。
“我……”她顿了顿,那抹苦涩的笑容加深了,像在自嘲,更像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宣告,轻轻地、缓缓地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
声音很轻,像一片即将被风吹散的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
“不知道?”沈照山重复了一遍,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这个答案非但没有解惑,反而像一团更浓的迷雾,把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薄雾,让一切都愈陷愈深。
崔韫枝没有再看他,也没有试图解释。
她的茫然和痛苦是如此地真实,像一团乱麻塞满了胸腔。她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上,觉得自己浑身疲惫地提不起力气来:“我累了,沈照山,咱们回去吧。”
沈照山不置可否,他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少女的侧脸,最终回过了头去。
“好。”
崔韫枝手中的栗子糕,渐渐开始失去温度,在燕州同样寒冷的秋天里。
四周街巷里坊的欢声笑语,一层又一层被隔绝在外,渐渐凝固,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