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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珠,叮叮当当撞得他太阳穴直跳。

这样的人怎么就愿意和个脑袋值五千的亡命徒纠缠在一起?甚至于说,还愿意等,愿意盘算,愿意认真计划些……共同的未来?要说尝个新鲜,这几天也算新鲜过了。现在进了圣丹尼斯,金条一换,绸缎窝里不比滚在野外舒坦?要说被什么邪门毛病捆在一起,眼下也算是能自由分开了。

但,依然和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时一样,每次那张脸转过,那双眼望来,都像子弹打进煤油灯,炸开一团不管不顾的光——

不,这邪祟玩意就是在发光。更要命的是这混账完全能说是被他的子弹喂出型的。仿佛是他亲手捏出了个会发光的麻烦,还被这麻烦搞得浑身不自在。

“甜心。”半透明的年轻人突地贴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亚瑟粗声辩解,这理由太欲盖弥彰。他赶紧又补上一条——“说够了吗?”

“嗯哼。”古斯怀疑地伸出手,一左一右,捏起亚瑟的脸:“摩根先生,我说了这么多,你都记完了?”

亚瑟猛地拍开。

“没记完。”男人盯着他,嗓音极暗极哑,“所以,你要给我补课吗,普莱尔先生?”

49 ? 日记

◎【不过混账在这很高兴。】【我想……我也是。】◎

云是从河湾方向漫过来的, 起初仅仅是夜幕边缘的一抹浓灰。不过维护盏煤油灯的功夫,就如渡鸦群掠过天际,将半个夜空吞食殆尽。旅店值夜的员工抬头望过窗外, 暗骂声糟糕,抹布一甩就往后院跑。

雨前特有的沉闷感已起, 可床单仍软塌塌地挂在晾衣绳上——虽说圣丹尼斯早有了洗衣厂,但一家旅店总得备些应急的。服务生胡乱地拽下床单往推车上堆, 还没收到一半, 前厅铜铃骤响。

“上帝保佑,可别再有乱子了。”服务生用袖口抹了把脸,匆匆又往回赶。这个时间点, 正门早已挂上铁链, 按铃的在侧门外: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上压着顶牛仔们爱戴的皮革帽, 嘴唇泛红,领口大敞, 腰两边各挂着枪,但胡子修得很好, 外套整洁干净, 手里还提着个纸袋, 像是哪家甜品店的。

不像是抢劫犯。服务生慎重地吸过一口气——没有酒味,也不像是来撒酒疯闹事的。

“您是需要住店吗, 先生?”服务生问。

“嗯。”男人嗓音低沉,“一间单人房。”他顿了顿,“不, 要双人的。”

“是还有别的客人要来吗, 先生?”服务生谨慎地问。

“就我自己。”男人说着, 忽然向前半步,下颌掠过窥视窗漏出的煤油灯光:“怎么,要量肩宽?”

他确实更适合双人床——被深色外套勒着的腰线流畅得像山狮,往上是橡树般宽阔结实的肩背,立在那简直能说填满大半门框。服务生缩了缩脖子:

“明白了先生,请随我来……双人房在二层。如果您想要更宽敞些,顶层还有空房。”

门打开,男人却没立即进来。服务生看着他退后两步仰头,目光直奔屋顶,还额外瞟过侧面。不过很快,男人迈进屋里:“顶楼多少?”

大概是在看房间视野?服务生咽下莫名的紧张,报道:“三块钱一晚,带早餐,有咖啡、炒蛋、熏肉和新鲜面包。”

男人啧了声:“还有热水么?”

“锅炉刚关不久,您要用的话得加五毛,等二十来分钟。”

男人又啧了声,登记了个“亚瑟·卡拉汉”的名字,倒是慷慨地掏了四块钱。服务生收好现金,顺口问:“需要助浴么?”

“只要热水。”

看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主顾,不知是赏金猎人、牧场主、还是哪的商人。服务生赶紧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