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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博士,这是谁人所写的策论?”

梅尧臣:“你觉得呢。”

范纯仁顿了顿:“我想不出来。”

从姓氏就能猜出,他是范仲淹的儿子。而范仲淹一度官至枢密使,在国子监所有学生的后台里,都是最硬的那一档。范纯仁本该是学子们的领头羊,却由于范仲淹主导国子监改革,吸纳优秀而贫寒的学子入监,引起许多人不满,也让范纯仁在国子监的地位尴尬。

但范纯仁却不以为忤。

自从父亲调出汴京后,他更自觉担任起起国子监改革成果的维护者角色。石介、孙复、梅尧臣等人有什么事都会跟他,或是通过他与远在陕西的父亲商量。

而现在,范纯仁的目光扫过“改革背景”、“可行性分析”、“改革内容”、“未来成果”、“局限性”,条理分明又平易近人的膳堂改善项目计划书,陷入了沉思。

“我从未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格式行策。”他说。

自六朝以来,骈四骊六便是工笔的文法。但凡是策论,起笔不骈上几句“德育”“教化”,仿佛就无法开展下文了似的。

哪里有“改革背景”一句“民以食为天,不共饮共食,学子们头顶的就不是一片青天”酣畅淋漓、直抒胸臆?

至于下面的条目就更不用说。读完一整篇之后,范纯仁只觉得,明明只有寥寥数十行字,但是该考虑的事项已经全部说尽。就连不该说的——笔者甚至连自己提议的局限之处都一一写明。

梅尧臣又问:“那你觉得,他写得可行不可行?”

何止是可行?范纯仁心想:就连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范纯仁目光微微黯淡:“这……项目计划书,计划书上说得对,国子监中学子唯有每日共饮共食,方能成为一个集体。从前膳堂的资费不足,只能被迫破落着,富家多外食者也就罢了。但官家既然还记挂着国子监,特意拨了一笔膳补银,咱们就不该放弃这个良机。”

“至于方法……”

“至于方法,”范纯仁说:“以这计划书上所陈述的,成立膳食改善委员会,监督膳堂出品,委员中要包含祭酒、博士、贫寒子弟、委员长则必须由官家子弟担任。”

“委员会负责监督膳堂的菜品质量,定期对菜品进行打分统计,分数与膳堂的绩效挂钩。在此之上,在学子当中也会对委员会的工作定期回访,以防委员会出现收受贿赂、消极怠工等情况。”

“他想得很周到。”梅尧臣说。

“是啊……”范纯仁也感叹。他似乎意识到梅尧臣为什么会把他叫过来了:“您是担心,委员会的会长由官家子弟担任会出问题?”

梅尧臣点头默认。

国子监中,不乏有张及甫一般能力不行、人品还差的草包。膳食改善委员会握着不大不小的权力,若是落入这些人的手中,整个国子监膳堂都会陷入瘫痪也说不定。

“您的担心,计划书上也提到了。”

范纯仁的目光落在“改革局限性”上,第一条就是“委员会滥用考核权力、滋生腐败”。

“但倘若要成立类似的委员会,委员长合该是官家子弟担任,也只能是他们,不是么?”

官家子弟有吃惯了美食养成的挑剔舌头,贫家子弟却是有荤腥就大为满足。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在范仲淹改革引入贫家子弟入学之后,从心理上说,官家子弟会认为他们才是吃亏的一方,虽然事实上并非如此。

如计划书上所说,给他们分润一些权力,才好削减他们与国子监大集体的隔阂。这一点,扶苏没有写,范纯仁和梅尧臣也没有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博士,我马上就去见一趟祭酒,将这方案的细节敲定下来……您别担心了,监中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