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的膝盖,什么也没有讲。心里那场漫长的雨让人非常难受,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淋湿了,体内的小女孩一直在哭泣。伊芙琳最终慢慢地失去了重心,靠在巫妖身上。他的体温偏低,却使她感到温暖。

她切割了一点快乐一点爱,就成了这副模样。而梅里特呢?

他是怎么熬过五百年的漫漫长夜的呢?

“留下来吧。”伊芙琳又说。

她的眼角发红,指尖呈现出失血似的青白。她愿意把自己的爱与快乐全都献给他,因为梅里特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和梦想。

梅里特摸了摸她的发尾。蓝歌鸲从高处飞落下来,扑棱棱地在他肩膀上收起翅膀。

“别哭,伊芙琳。”梅里特说。

他慌了神,急匆匆地从桌上取来了抽纸。他离开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伊芙琳咬着牙,抑制着颤抖的冲动。她的眼眶里盛满了泪,却一直不肯流下来。梅里特用纸巾轻按她的眼角,伊芙琳从胸腔深处呼出一口气。

“我没有哭。”她说。

巫妖凝望着她,手足无措。

那些眼泪在眼眶里徘徊,伊芙琳放慢呼吸,过了很久,才终于调整好自己。她笑起来这是一个梅里特式的微笑,眉眼弯着,眼眸却显得澄澈而易碎。她重复道:“我没有哭。”

这句话还残留了一点哽咽的意味。

梅里特叹息了一声:“对,你没哭。”他用冰冷的手心覆住她的眼睛,伊芙琳眨了眨,湿漉漉的水弄湿了巫妖的手。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

她说不下去,最后噤了声,咬着牙关,还是不肯好好地哭出来。

梅里特拿她没办法,只好又起身,从桌上取来了甜品和热巧克力。回来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抓住了他的黑袍。巫妖撕开蛋糕上的纸,凑到她唇边。

“咬一口。”他轻声说。

伊芙琳心想,他以前就是这样哄妹妹的吗?

可她还是张开嘴,咬了一小块蛋糕,慢慢地咀嚼,然后咽下去。

“甜吗?”

“……甜。”她说。

这声音听起来空落落的。

后来,她问梅里特,为什么要造一盏回忆之灯。

那时他刚解释完灯的材料,那是深渊边缘的松木,上头沾染着邪恶的气息。把木头削成型之后,得和人面鸟的羽毛和海妖的鳞片一起泡在雪水里,才能使表面的污浊逐渐沉淀到内部。

听到伊芙琳灯问题,他低下头,声音也停了一瞬。伊芙琳望着他,过了一小会儿,他说:“是为了爱玛。”

她很轻地嗯了一声。

梅里特说:“她在地窖里躺了太久了……我几乎都要已经快不记得,她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所以他用松香勾勒出所有魔法阵的图形,一部分晒太阳,一部分晒月光,一部分用红磷描就,一部分淋上巫妖的血。他说,她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进,比如用龙血。只是在修补线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因为邪恶生物的血通常具有腐蚀性,会灼伤手指。

“或者我帮你画也可以。”

“那你呢?”伊芙琳轻声问。

他笑笑:“巫妖恢复能力比较强。而且在这方面,我比较有经验。”

有受伤的经验,还是画魔法阵的经验?伊芙琳咬着下唇,没有出声。她直觉自己不应该收下风灯,尤其它对梅里特有那么重要的意义。

可她同样不愿意还给他。

万一哪天梅里特带着风灯不告而别,那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把灯给我呢?”

“是你买下来的。”他说,“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