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肚皮透出的白光温和而柔软,伊芙琳觉得自己仿佛在床头放了一盏小夜灯。她抬起眼,望着梅里特。梅里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敷在她的眼睑上。

黑暗拢了下来,他的体温和声音都成了一剂良药。

“再睡一觉吧。”梅里特说。

不一会儿,伊芙琳就陷入了梦乡。

当她还小,一次次与亲人分别的时候,总是哭个不停。每一回,她都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再也不想去爱了。

可是爱的生命力就像杂草一样顽强。

第二天早晨,伊芙琳醒来的时候,感觉好了许多。烧终于退了,行动之间,身体也不再迟缓。

她下了床。花盆里的碎钻已经发芽,两三根碧油油的小苗破土而出,子叶向两旁舒展,形成了一个祈求拥抱的姿势。她坐在地上,用指腹轻压叶片。

蓝歌鸲从床上飞到她肩头,歪着脑袋,凝视着花盆里的爱的幼苗。

“嘘,”伊芙琳说,“别告诉梅里特这是什么。”

她抱着花盆,走下楼,将它与另一盆幼苗放在一起。

梅里特在晨光中睁开眼睛。

“对不起,”她说,“我吵醒你了。”

他坐起身,摇了摇头。伊芙琳侍弄好花盆,在地毯上抱着膝盖坐下,认认真真地凝视着梅里特。

“看,我已经好了。”

巫妖笑了起来:“嗯。”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嗓音跟晨曦一样和煦:“早安,伊芙琳。”

群~1~22~49?整理.221?12?9 1:8:12

重逢8

城堡的行进路线越发往北,如果不是魔法的力量,花岗岩外墙会开始结霜。可是为了花盆里的幼苗,伊芙琳调高了气温,并且尽量保持长时间的日照。

门窗又全部打开了,春天温暖湿润的气息循着风,从庭院涌进屋子里。雪豹躺在玻璃窗下,眼睛半眯,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伊芙琳跪在地上,为她的花苗浇水。

幼苗的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剔透,筛着零零碎碎的光。她放下花洒,又碰了碰叶片。

一点轻柔的,火花似的酥麻从指尖蔓延到心头。伊芙琳缩回手,怔怔地,觉得自己心里泛起了涟漪。

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梅里特变成了人,与她肩并肩地坐下。黑袍的衣角覆在了她的手上,像一片云。她抽出来,把手背到自己身后。

“怎么了?”梅里特问。

她掩饰着说:“我被刺扎了一下。”

“让我看看。”

伊芙琳用力摇头:“没有受伤。”

因为她的反面例子,梅里特没有触碰幼苗。他只是看着,蓝眼睛一眨不眨,认认真真地凝视着它的叶子。

他问:“是玫瑰吗?”

是爱。

伊芙琳默认了。

梅里特说:“它长得真快。”

“是呀。”

“再过几天,如果阳光还能那么好的话,就能长出花苞了。”

“阳光会一直这么好。”伊芙琳说。

城堡的天气一向在她的控制之下。

“那就好。”梅里特说。

他们应当开始研究回忆之灯,可是灯在二楼,而伊芙琳不想动。她靠着墙,眼眸低垂,望着镜子里梅里特的倒影。

她开口问:“失去希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梅里特笑了起来,比了比心口:“就像这里破了一个口子,寒风一直在往里面灌。”

嗯。

“或者像天黑了,我却一直找不到灯。”他说,“我其实不怕黑暗,你看,像我这种巫妖,注定要与长夜相伴。可是那段时间里,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