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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莹卧在榻上神智未清,不止面颊红肿不堪,耳朵里也渗着血丝,匆匆赶来的大夫正在为其敷药。
萧绍元那一巴掌下手极重,照莹的耳膜因此被震破,大夫嘱咐,照莹休养期间得远离闹市,听不得吵闹,否则右耳受损,往后便听不太清。
容珞尚红着眼眶,满脸担忧。
跟着她出宫的两个宫女,没过两日清闲的日子,却受此伤痛,心中满是自责。
这时卫氏上前两步,却是着急道:“明日的画舫游湖,姑娘不去也得去了,再不见齐王殿下,莫说诏狱里的叔父,三日后你自己都保不住。”
翠宝听了来气,抹一把眼泪把卫氏推出屋外,愤愤不平:“都因为李家的商铺,我们才受此欺负,如此想见齐王殿下,卫娘子怎么不自己去见见!”
卫氏在屋外顿了顿,自是晓得提此有点不合时宜,只得掸手离开南秋斋。
屋内安静许多,仅剩檐外淅沥的雨声。
容珞一直低垂着眼帘,等到大夫为照莹敷好药,默不作声地转而进了里屋。
待到翌日,照莹的伤势有所好转,只是尚说不得几句话,需要静养。
雨水落至傍晚才停,临近宵禁之时,街道空无一人,墨玄显贵的马车缓停在李府前,看门的小厮望见来的大太监,急急忙忙跑进了南秋斋。
半刻之后,马车徐徐而去。
在来人的警示下,李府上下皆噤声不语,不敢声张-
暮色沉沉,天地间仿佛蒙着一层暗纱。
念云居的亭檐外满地潮湿,园内海棠花色衔着晶莹雨珠。
浴间的菱花扇门阖着,李德沛一路引着身着碧色斗篷的女子到此,便躬身退下。
两旁的侍女上前脱去她的斗蓬和帷帽,露出姝容,睫羽轻阖了阖。
推开的扇门后面,
浴桶备着
热水,雾气弥漫。
侍女低着首,只是道:“外面寒凉,县主热热身子。”
容珞低淡眉眼,并未多问。
褪下衣物后,轻缓地迈开修长的双腿,入浴桶把身子藏在水里。
陌生侍女的伺候让容珞不习惯,便没留她们在旁,则是自己沐浴。
不过她沐洗的时长颇久,等到穿整好衣物,行过长廊来到松竹居时,夜已至深。
熟悉的清雅屋院,内外的两间屋室,里间明檀的帷纱垂落着,隔断视线。
屋内静谧,灯火烛明,太子殿下的身影照映在帷帘上,他坐在栅足案前,掠过几道轻微的翻动纸页声。
容珞不惊扰里头的男人,轻手轻脚地行到帘前席地跪坐,屁股还没坐到锦绣绒垫,就听翻页声停下。
男人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别以为耽搁这么久,本宫就不知你进来。”
容珞不禁看向他,隔着一层朦胧的帷纱,太子的面容若明若暗,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觉得他的语气不佳。
她收回视线,轻轻坐稳。
缓缓说道:“我家叔父尚在诏狱里刑拘,他年事已长,受不住狱中阴寒,求太子殿下帮我同皇上说情,放叔父出来。”
容珞的语气中透着生疏。
自上次念云居一别,他们便再未见过,说私下再不相见的人是她,而今的身份天差地别,哪还有胆子主动靠近。
容珞低垂着浓睫,眼眶一圈有些泛红。
她果然还是太要自尊了,哪怕是今时得唤他一声殿下,都不知如何阿谀取容。
只听栅足案面被男人屈指轻叩着,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你今晚只提这个?”
容珞忍着心里的难堪,继续说:“两日后,萧绍元上门讨债,我…我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