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趴伏在一片金黄的草丛中,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微风轻拂过草尖,发出沙沙的声音。父子二人低头沉默,静静地等待。
不远处,一只羚羊毫无察觉到潜伏在草丛中的两人。
彼时只有十一岁的时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羚羊,明明猎物已是唾手可得,可父亲却始终没有动作,依旧是静静地趴伏着,甚至眼睛都并未集中在那只羚羊身上。
他低声问道:“爸爸,为什么不打?”
时沛没有回答他
的问题。就在这时,一阵窸窣声从一旁的草丛传来。
时越抬眼望去,看到一只豹子低头慢慢逼近羚羊,显然想趁机捕猎。
一声沉闷的枪响打破了草原的寂静,豹子应声倒地。父亲淡定地收回枪,对他说了一句迄今为止都难以忘记的话语。
“任何一场猎杀都有时机和节奏。耐心、等待,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技巧。”
静候时机很重要,短暂地放任自由也很重要。
这就是,他放许浣溪自由的真正原因。
“所以,之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希望她能获得自由,其实内心也是希望她留下来的,对吧?”时越掀了掀眼皮,嘲弄道。
“我希望她留下来,但不是留在你的身边。”池秋冷冷回答。
“那这可不能怪在我身上了。”时越轻笑一声道:“是方舒然最后倒戈,放她跑掉的。”
他向身后椅背一靠,神情颇有些怡然自得。
“你们在她眼里都是帮助过她的功臣,而我却是她通往自由道路的最大阻碍。”
语毕,他哂笑一声,“她执意要走,所以我还不如在她心里留个好印象。”
许浣溪和他父亲之间的纠葛,只能通过时间来淡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耐心、等待,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技巧。
“我会去找她。”池秋突然说道。
时越盯着他看,半晌道:“你不会。”
即使池秋面上未曾表现出来任何,但微微蜷缩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归根结底,你还不够强。”时越明明是坐着的,在气势却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而你也知道被她抛弃的原因正是这个。”
“隔着远远地看她一眼,更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被说中心事的池秋默然了片刻,讥讽道:“你这样的性格,难怪她会在我面前这么说你。”
时越收起了笑痕,面无表情地看着池秋,忍了又忍,终究还是问道:“她说我什么了?”
恰恰相反,许浣溪几乎没有在池秋的面前提起过时越。
池秋扳回一局,他转身向着门口的位置走去。临走前,他微微侧首,问道:“那个姓方的,为什么会在最后的时候倒戈。”
时越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和我一样。”
不约而同的,三个男人都怀揣着同样的隐秘心思。
既然她执意要走,还不如在她面前留下点好印象。
池秋走后,办公室内恢复了寂静。时越开始按部就班地工作,却因为短暂失神,钢笔的笔尖在文件上氤氲成墨。
等他回过神来,纸张上已经成了一个黑团。
他皱了皱眉,复又听见门被敲响的声音。
“进来。”
秘书手上捧着一个纸盒,请示道:“时总,这边有个快递,收件人署名是您。”
往常这种小事,秘书是决计不会打扰他的。
所以时越将笔放置一边,等待着她的后话。
秘书走进来,轻轻将纸盒放置在会客茶几上,“这个快递是从港城寄过来的。”
时越的呼吸微微一窒。
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