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镜头对准前方,可按下拍摄键的一瞬间,那只乌鸦已经飞走了。

应颜可惜地拖长音:“唉”孟深低着头,对着照片看了几秒。照片里,远处的路口停下一辆出租车,一个瘦长的人影穿着白色大衣,抬起头,茫然地四处张望。

孟深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

“没事,闲着无聊,关照你一下。”

“我当干什么呢,”对方扬起声音,用很轻快的语调,“没事儿我先挂了,我妈拉我在金店挑项链,唉,我看那些链子,明明都长得差不多啊!”

“确实,我也觉得。”孟深说,“我在家里张罗亲戚,感觉那些亲戚也都一个样。不知道过年图什么,要是你也在铜原,我们还能一起转转,给杨升的大作添砖加瓦。”

“靠,我好想去,我还想喝你说过的羊肉汤和串儿。急死我了急死我了。”对方懊恼地说,“但是我们现在隔着那么远呢,要跨过大半个国!只能留到以后再说啦。”

但对方渐渐不说话了,因为他看见了孟深。孟深穿过路口,跨,一步,两步,三步。他来到晏棠面前,由衷地感叹:“好远啊。”

晏棠的表情却颇为古怪,他咬着嘴唇,过了几秒才垮下肩膀:“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怎么会刚落地就被抓?”

晏棠说,他不是来找孟深的,只是来看铜原。孟深少有地迟钝了一会儿:“嗯?”

“你见到我,心里有负担。你不是这样说的嘛,”晏棠颓然,“我就是过得太没劲了,看见正好有机票,一时冲动就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铜原,是什么样子的。”

应颜不说话,一会儿看看孟深,一会儿看看晏棠。孟深沉默,烟头燎到手指,他也没什么反应。孟深微笑着叹气:“你总是这样。”

晏棠撇撇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孟深低下头,拍拍应颜的发顶:“帮帮忙,你先转过身去。”

“为什么?”

孟深对她眨眨眼。“好吧。”应颜说。她听话地转过身。下一秒,晏棠倾身过来,很快地吻住了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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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棠的电话不停地响响响响,孟深才知道他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他妈还在南方的沙滩上一片茫然。晏棠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还有好多人呢,她的朋友,朋友的小孩,都在。每天吵都吵死啦。”

晏棠说话时,眼睫垂着,不看孟深。他肯定和家里人吵架了。孟深说:“走吧,先把行李放下。”

他此前从不曾觉出,这段马路原来这么短,却又很难走,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解一道极难的题目。来到楼下,雪化了,地面流淌着雪水,脏脏的,孟深说:“老小区,就是这样。”

他把晏棠的行李箱提起来,跨过水坑。晏棠跟在他身后,仰着头,一会儿看左边,一会儿看右边。进楼道,墙上男科疾病和重金求子的小广告年前刚铲掉,现在竟然又被贴上来了。孟深感到很气恼,他走在墙边,徒劳地想挡一下。要不还是给晏棠在酒店开一个房间?孟深想。但是晏棠看起来兴致勃勃,孟深深吸一口气,也可能晏棠是装的,装嘛,他们谁不会呢。

应颜问:“哥哥,你是我哥的朋友吗?”

晏棠说:“算是吧。”

“嗯?”

晏棠大声叹气:“你哥有时候可气人了!气人的时候他就是我的仇人。”

应颜眉开眼笑,用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劝慰晏棠:“我哥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是我哥第一个领回家的朋友。”

晏棠闻言,和孟深碰了碰眼神,那眼神里有点不请自来的羞赧,但更多是快乐和得意。像家里的小猫在主人床上自由地翻滚。孟深的心像床单一样被揉皱了,每个褶皱里都掩着许多难言的爱恨。来不及后退,他们已经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