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比电视上塑料演技的演员看起来情绪真多了,但他话锋一转,“你要小心一点啊。你这种人,未来说不定会被反噬的。”

“什么意思?”

“太有天赋,人想得又太多,太悲观,太自卑,太自负,”唐三白总结,“太拧巴。”

孟深感觉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和唐三白相处的这短短一些时日里,他会对自己形成这样的看法。或许他的表情表现得太明显,唐三白给出线索,指指他的胳膊:“露出来过几次。排剧换衣服的时候。”

“噫,唐导你怎么还耍流氓呢。”孟深下意识说片儿汤话。唐三白不理会他的表演,自顾自说:“我曾经有个哥们儿,导演,和我这种半吊子不一样。他真的才华横溢,还写过书,叫《城门失水》。他借钱拍戏,我给他打下手。”

孟深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不深,唐三白说:“他拍了三部戏,把自己赔得底儿掉。到了第四部,大获成功,那部片子叫《雾重重》。”

孟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罗空,执导影片《雾重重》得奖的第二天,找了爬到一座烂尾楼的楼顶一跃而下,心满意足。他片子里的男主为自己车祸离世的孩子四处寻求公道,最终在媒体和一系列荒唐的巧合下,反而得偿所愿。因为是社会议题,在网上掀起不小的讨论,结局男主把留有孩子一切生活痕迹和车祸证据的小平房付之一炬,人们都猜测他会何去何从罗空给出了答案,他和男主互为象征,用自己的死亡为这出戏落下了一个讽刺的句点。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在那种时刻选择去死。”唐三白说,“我和他是大学时的室友,朝夕相处。你的眼神有时候让我想起他就是那种,虽然插科打诨,但心里总在跑神儿,琢磨着怎么去死的眼神。”

“要是我让你感觉难受的话,”孟深没正面回应,只是说,“对不起。”

“一开始你来剧场,我以为你是为了把到露露,后来看着不像,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干了什么,”唐三白喝得说都不会话了,“反正你过两天跟我走一趟吧。”

孟深给露露送机,他说:“我这辈子还没给谁送过机。”

“给我送的不算,”露露把行李箱的把手从他手里接过来,“你下回送个心里还想给他接机的人。”

话说完,露露和孟深一起笑了。孟深还能回忆起露露炖肉的香气,那味道和一切都不同,足以成为另一个人关于家的眷恋。孟深说:“有空带你弟来玩。”“你请客?我出去玩可从不花自己的钱。”露露说话的时候语气上扬,是在模仿自己从前的作态。孟深立刻变脸,露出第一次在剧场时男子大生的无辜模样:“唉,算了,没钱。”

“哼。”露露翻他一个白眼,听见机场广播,转身走了。他们今生可能不会再见面,就算见了面,也不会如何。孟深漫无边际地想,挺好的。

机场是新修的,很大,他到处逛来逛去,想着过年给他妹妹买点儿什么。他不想再和人争吵,如今的他有些提不起力气,所以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家了。钱不够花,还想多赚点儿。孟深盘算来盘算去,又想,不知道晏棠什么时候回来。晏棠如果回来,自己应该会为他接机。需要买花吗?孟深没经验。他站在自动贩花机前看了一会儿,感到很新奇,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买花也可以像买一瓶水、一包香烟一样轻易了。

“你买花吗?”

“啊,是。”

“买什么花?”

“不知道,正在看呢。”

“给谁买的?给朋友就买百合向日葵,给家人可以买康乃馨。”

“如果是给你呢?”

“给我?那要买玫瑰了。”

孟深就掏出手机,买单独包装的玫瑰。晏棠拖在行李箱,站在他身旁,他每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