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华雀沉默,她今晚见到这具尸体时,就已经说不出太多的话了。
娼妓的肮脏,不光是身体,也是亏心。
“你们看!珍鹭站那么高做什么!”
“珍鹭姐姐快下来啊!”
阿芸的尖叫从七层顶楼传来,华雀闻声看去竟然是珍鹭站在上面,她碧蓝色的衣带飘扬就像她的人要忽地跌落!
“珍鹭,做什么!”
梧桐怒吼,他扭头冲上了楼梯。
华雀手脚并用爬起来,此情此景逼地她恢复理智,“珍鹭!此事与你无关,别做傻事!”
站在顶层的珍鹭摇摇晃晃,她抱着满匣子的银票从来没觉得笼馆的风会这么大,大到能割伤她的脸皮,让她无地自容。
她向下看去,那么多人仰头看着自己,那些人的脸突然都变得好熟悉,都是自己昔日伺候过的客人。
他们塞过来的银票还热着,不光热着,甚至真的烫手。
珍鹭吸了吸鼻子,颤抖着张开嘴,“华……华雀,我读书识字,教的不是这些道理。”
眼前的万家灯火都霎时暗淡无光,只有脚底的讨伐声像藤蔓蔓延。
“她说的对,我哄骗来的钱,每一文,都亏心。”
数百张银票从顶楼飞了出来,像纯白飞鸟飘在夜空!
那个穿着碧蓝色长裙的娼妓挥舞着翅膀,从她的羽毛中间飞出了密密麻麻的银票!钱两误入夜空,变成一场滑稽的施舍!
被灯笼照耀的每张薄纸都像被火焰燃烧!让满是不怕被灼伤的人跳脚去够!
华雀抬头,她只觉得像春日飞雪。
这场雪下的比赵明熙那次还要让她震撼。
四周全是跳脚捡钱的路人,有小孩,有女人,有男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娼妓撒下来的。
华雀咬着嘴唇,顿时跪在地上疯狂把周围掉落的银票拢在了一起,发髻散落也全然不顾。
最后整整一厚摞的银票被华雀递到那位双眼已没了神采的妇人跟前。
那妇人对着一场飞雪熟视无睹,她守着自己的丈夫已经没了七魂六魄,直到华雀把银票塞到了手里。
她茫然抬头。
“我知道你不要钱只要个说法,身为笼馆的鸟,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
“我们虽千错万错,但身为女人,你最该恨的,绝不是我们。”
华雀把这妇人的手放下,“走吧,好好安葬,这些钱够让家中高堂继续生活了。”
飞雪还在下着,棺材板在“雪地”里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那书生的手毫无生气地耷拉在地上,那双手,不知道在几天前,还握着另一个娼妓的手呢……
“请问是华雀姑娘吗?”
年轻清脆的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进来,华雀恍惚回头,只看见一个俏生生的丫鬟陪着一位头戴斗笠面遮纱的紫衣夫人。
“我……是,你们?”
“我们是……”夫人被丫鬟搀扶款款上前,素手挑起面纱露出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庞。
“我们是陇南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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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雀】
经过刚才一遭华雀还没清醒过来,恍惚先把那位夫人请进四楼角落的厢房,离姑娘客人们远一些。
等阿芸上了热茶点心来,倒是那位夫人先开口了。
夫人摘下斗笠,和颜悦色,双眼微眯看着华雀,“华雀姑娘不妨先用些茶?看你们刚才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华雀惊觉,她尴尬笑笑赶忙拢起自己的头发将金钗插好,又唤阿芸提壶热水进来。
“不用麻烦了,我说两句话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