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里头的猫毛,软飘飘的,一松手就飞没了影儿。
陆扬声曾听过一个说法,人的一岁就算做猫的三岁,三年过去,就等于说一个小婴儿直接长到了小学三年级。时间经不起这样的换算,吓得陆扬声有些咋舌,他站起身来,看着那个已经有些受潮的木质爬架,觉得有些可惜,又有些庆幸。
可惜他错过了不乖珍贵的生长期,又坏心眼的庆幸自己是人不是猫,安简意也一样。
微微开着条缝的阳台大门吹起里头透光的一层纱帘,扫过站在旁边的陆扬声的脚踝,他回过神来,将帘子全都收起,看着阳台上那些明显营养不良的细瘦枝条和卷曲叶片,陆扬声杵在门口想了想,旋即掏出手机来点开相机,聚焦在最下头的一层枯败落叶上,然后拍了几张照片。
“回了一趟以前的房子,发现它们都快死了。”
同样不急着等回复,陆扬声收起手机回到屋子里,将阳台门锁好,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他的房间里头还留着不少东西,连带着很多衣服首饰和生活用品全都没有带走,比起安简意来说,他好像更像那个不辞而别走得仓促的人,什么也没动,转身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衣帽间里头所有的衣物都被李叔一一套上了防尘袋,展示柜里的领带手表等都还好好摆在原处,陆扬声随手抽开下头的几层,发现里头放着不少耳钉。屋子里断了电闸,原该随着动作一起亮起的聚光灯已经黯淡许久,大大小小的耳钉如今已然完全丧失了存在的意义,不知不觉间闭合的耳洞全都结成了一个一个突出的小点,伤痕无法淡去,就成了特别的纪念品,手指轻轻摩挲过那些曾经疼痛到让他辗转难眠的地方,陆扬声轻轻笑了笑,笑纪念品的特别,也笑自己当年那股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冲劲,第一次打耳洞就能狠下心来一口气打四个,疼得龇牙咧嘴也不肯喊停。
上学的时候,陆扬声就是这样的人。少年时候沉积的所有反叛和疯狂都在那几年里井喷一样地释放,而陆瑾华的死就是堵住岩浆口的最后一块石头,残留的余热顽强抵抗,又在那个得知一切真相的雨夜被彻底浇灭,杨阮带走了他最后的孩子心性,陆扬声得到了想要的生活,却再也变不回从前的自己,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成年其实三年前才彻底来临。
戴不进以前的耳钉,但他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度日,衣柜里的西装和休闲常服渐渐持平,不需要应酬的工作日,他偶尔也会穿些舒适性更高的衣服,公司里不会再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陆扬声过得很快乐,所以他不会因为找不回以前那样的生活而难过。那时候他上蹿下跳,恨不得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签上自己的大名,但其实到了最后,他也算不上真正的快乐,自以为的天空实则是井口上窥见的一角,所有的桎梏消失,陆扬声合上眼前的柜门,觉得安简意那时的离开实则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他变成了收束陆扬声生命前二十九年的那个句号,不圆满,但足够有力。安简意总是巧合地出现在自己人生里那些极为重要的转折点,用离开引导他彻底走向成熟,又在他终于一点点圆满过后回到身边。
或许他的出现,真的是命运馈赠给他最恰逢时宜的礼物。
第86章
陆扬声转身往外走,在路过安简意房间时推门进去,看见桌面和床头柜上那些整理得整齐的东西时微微一愣。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进他的房间,他才知道他原来留下了那么多都没有带走,好好地摆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日夜,一切都好像还停留在几年那天。生活的痕迹历历在目,陆扬声甚至无从下手去碰一碰那些摆放整齐的书籍,上头的灰尘将原本干净书本弄脏,他犹豫再三,在屋子里四处搜寻来一块还算干净的毛巾,将整个桌面上下擦了擦。
勉强能看,陆扬声被灰呛出两声咳嗽,他扶着椅背缓了缓,然后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