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全都拔掉重新栽别的吗?”
“没有想好,需要考虑。有推荐吗?”
那时候电梯恰好到了楼层,陆扬声没来得及回复就被叫走,再拿起手机准备同他说话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他坐在后座上,看着两边道路两边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厦,夕阳落在一扇扇玻璃窗上,泛着橙红色的光。如今住的地方,与以前同安简意一起住的房子比起来要稍远一点,每次回家路上,其实都会路过以前的那个小区,陆扬声看着那些房屋,想起以前那个屋子的阳台上以前种着不少花草。自从他搬走以后,房屋闲置,钥匙交给了李叔保管,陆扬声听他提起过几次,他会趁着空闲过去打理打理那个房子,顺便浇浇花除除草,尽可能让它们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他想起这桩往事,于是开口问了问前头的人,还记得那儿搁着的植物有些什么品种。
“兰花,山茶,月季,还有几盆看起来跟小松树似的盆景,”李叔看一眼后视镜:“我上周去看过一次,都还活着。”
“是要搬些回现在这儿养着吗?”
“不是,忽然想起来,所以问问而已。”
李常齐点了点头,转回目光去继续全神贯注地开车。陆扬声靠在后座,原本有些瞌睡,却被窗缝里刮进来的风几下子吹散了睡意。窗外高架桥两端正对着一大片居民楼,露天的阳台上载种着各式各样的绿植,车过得太快,他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一抹一抹的鲜绿让他想起方才才提到过的那间房子。
从前安简意在的时候,那些绿植的生活品质同现在完全无法比较,到了应季时候能开出让他赏心悦目的花是它们的主要任务,而现在已经降低到活着为底线。时至今日,陆扬声回头去想那段自己最不想提及和回到的时光,才发现自己故作潇洒抛下那里的一切,以为能显得多不在意,其实只让人觉得他又幼稚又好笑。安简意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走了,陆扬声以为留下那些东西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但最让他忘不掉的东西却跟着门落锁的瞬间一起关进心口里,直到现在才得以重见天日。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关在那个屋子里的一切应当都没什么变化,仍然同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至多不过是落上些灰。车辆就要下道,陆扬声看着顶端的路牌指引标识,忽而问李叔有没有带着那里的钥匙,他想要过去看看。
到门口的时候,钥匙握在手心,人就只剩下他一个。李常齐不明白他突然改道来这里的用意,但隐约的认为应当将完全安静和空白的空间交还给他,于是主动提出在下头等待。密码锁在几年前就按他要求被拆掉,仅剩的钥匙孔成了进去的唯一开关,钥匙插进去,再轻轻向着反方向一拧,门已经开了,陆扬声的手却还握在把手上不肯松开,将门板不轻不重地抵在身前,站在原地不动了。
没空伤春悲秋,陆扬声的怯懦犹豫已经随着那两张往返海城北城的机票一起消散在顶空的云层之间,迟疑的片刻,他看了看身侧门前空出来的一个站位,心里暗暗的想,希望下次再回到这里时,他也能在身边。
门拉开,鞋柜早已被收拾干净,没有拖鞋供他更换,陆扬声看一眼地面和门口台面,大约是托了李叔时常过来的福,四处都还算过得去,不至于无处落座。被他留在这儿的那个花瓶早就空下来,此刻就这样安安静静摆在自己面前,陆扬声伸手去拿过来看,色泽仍旧鲜亮,只是没了应季鲜花的呼应,单单一个摆在那样显眼的地方,总让人觉得奇怪。
他想把东西摆回原处去,想了想,又拿在了手里,拎着个瓶子继续往屋里走。空荡的客厅没什么看头,途径沙发时,陆扬声瞥见沙发脚上斑驳的猫抓痕迹,往阳台走的时候,又看见那个摆在角落里的小型猫爬架,他凑近去看,没想到几年过去,竟然还在里头的缝隙里找到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