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那把还没来得及擦的椅子,跻身进了桌前。
安简意留下的东西很多,台灯,笔,成堆的书籍,还有几个随意摆在上头的笔记本。几罐早已过期的护肤品搁置角落,陆扬声拧开看了看,里头的水啊霜啊早就干了,什么也不剩,只有点残存的,已经有些变质的香气,夹杂着灰尘冲进鼻息里,闷得他头晕。
懒得管凳子上的脏东西,陆扬声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下,就这样靠在桌前来回看着那一大堆东西。带扣的笔记本敞开着封皮,刚被打开的窗口灌进新鲜的风,吹开第一页纸张,陆扬声歪着脑袋去看,上头零零散散写着几句话,像记账,也像是简约版的日记,从早上的咖啡到记录至晚上的买菜,一天就这么过去。
陆扬声无心偷看安简意的日记,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追溯当年别人的隐私,他将笔记本轻轻合上,眼瞅着那一堆乱乱的书似乎有些倾倒的趋势,于是又分出来一沓放到了地上。
“啪嗒”
纸片棱角磕到地上的声音又轻又小,若不是陆扬声抬头时候恰巧擦过他额角,或许也就是一个扭头的事儿,他就会错过飘落脚边的东西,再呆坐一会儿,最后静静离开。
对折整齐的几张纸片躺在那里,桌面挡住光源,从陆扬声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几条弧线透过纸张穿透到背面。他没多想,弯腰下去捡起,最后顺手打开。
完整的游乐园地图随着动作在面前铺陈展开,没有色彩和装饰,但每一条路,每一个园区,都做着独特的标记,代表脚步踏过的图案像是一个小猫头,这里踩踩,那里嗅嗅,就将整个乐园串联出一条一条完整的路线,每一步都精确到到达时间,甚至连排队等待间隔都有所标注。
“商品区,人多,排队时间较长,预计用时一小时。”
“过山车,人多,排队时间太长,购买速通证。”
“餐厅,普通,等待时间短,可暂做修整,预计用时一个半小时。”
标注在每个地点边的话用小小的便签粘贴其上,黏性早已消失,脆弱到无需触碰,只是打开就落了一地。陆扬声一张一张捡起,秀气漂亮的字体越写越飘逸,笔触越飞越开,轻灵的字迹好像随着写字的人一起情绪高涨起来,直到最后两张。
“旋转木马,普通,等待时间短,意义重大,预计用时一小时。”
“烟花,人非常多,挤,意义重大,必须参与。”
头顶嘭然绽放的彩色火花将回响蔓延至脑海,炸得陆扬声耳侧轰鸣。他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来回画过好几次圈标明的重点,并不精湛的画技只能勉强辨认出马车的模样。最后一张残留其上的便签纸被他摘除,露出已经被涂掉的污渍。
积年累月关上的窗帘被人用力拉开,附着其上的灰尘瞬间飞得漫天飞。夕阳的火色余晖在对面窗杦的反射下不偏不倚投落窗侧,陆扬声将地图举过头顶,霞光在一瞬间穿透纸张,穿透那一团墨迹,晕染进他的眼睛。
“他很喜欢。”
日期落在角落,同安简意的名字一起,就好像方才那个不小心被他撞见的笔记本格式一样,同样的落笔习惯,熟悉的笔记,无数的细节都在反复提醒着陆扬声眼前这一切真真正正发生过。封存的记忆被几张纸片撬开缝隙,关上磁扣的笔记本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被打开,陆扬声呆呆地翻越过纸张,一页一页,粗粝的触感磨过指间,将清晰的字句留住,一个一个撞进眼里,拼凑出安简意度过的很多日子,瞬间一点点拼凑,陆扬声在渐渐成型的脉络里找到一个完整的自己。
“今天降温,煲汤送他暖身。”
“奶精球用完,方糖用完,明天记得补充。”
“插花枯了,换新。”
“不乖掉毛,记得清理沙发。”
“昨天点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