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行色,唯一能分辨的便只有呵出的寒雾,一晌消散,又是浓重得压死人的夜。她问章杏娘:“你怕么?”
对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怕里头。”
应怜一颗心又颤晃得没底,好似悬在深渊中途,不得上也不得下,禁不住四望,心道也不知宗契躲藏在哪里,也不知他瞧见自己了没有。
挨不过,只得进庙。
崔府君不爱光火,也不许人点灯,故庙里却比外头更黑。应怜只见府君像连着庙高的影儿,往项上看,仿佛又生出一个脑袋,才晓得是人将它修了,复又涂抹那一脸花花采采的眉眼,高高在上地睥睨她们。
应怜不知该做什么,章杏娘拉她跪下,只在两日前那草铺旁,说开话去,“府君,我们已来了。今日我擅作主张,也来侍奉,望府君莫要责怪。”
她却不如上回那般啜泣,平静了许多。
起先并无回应。正提心吊胆间,忽有阵风影轻动,似是什么东西滑将进来,然左右皆望不清,只陡然惊得人心一颤。
应怜喉头发紧,忽从神像后,传出一道声响:
“恕你无罪,既然来了,一并留侍吧。”
她猛地望向前头,几步之外,却伸手难辨,也不知对方又怎样瞧清自己,但觉前头发了一声笑,那笑里十分的惊喜,又一般猥鄙,教人可憎。
一刹脚步声动。她终于隐约瞧见,一道黑影不辨脸容,从暗里分离出来,停在她跟前,伸手来捞。
应怜下意识躲闪,却生生又止住,便被那影儿急不可耐地捞了个满怀。
霎时恐惧、憎恶、厌弃,百般恶念涌上心绪,若手边有刀,她想是血充颅顶便要拿来乱挥;眼前也花,只觉身不在破庙,却又回到青玉阁的柴房、莲台寺的暗室,教人作弄、践踏。
她狠狠掐一把手心,猛地刺痛,回过神,想起早已练过千百遍的话,又想着宗契许就在侧,总不能事到临头,教他看了笑话。
便又忆起曾见的度尘之与那李大官人,数般调笑。她依样画葫芦,抵了那欲来狎昵的头颅,轻掐了那手臂一把,虽还带着些颤音,却与他周旋:“你就这般亲热一个、冷落一个不成?”
那人才想起章杏娘还跪在一旁,只眼一搭,那女娘已乖顺得不得了,自起了身,不咸不淡地哼道:“府君有了新人,便全忘了我这旧人。”
“什么府君,你平白和他好了一场,却连他是人非神也不晓得。”应怜与她一唱一和,搭过话去,“我是不信那一套的。我素来爱那风月之事,若不是你道他有三个,我还不来呢!”
她脸烧得通红,起了头,却越说越顺畅,所幸深夜里想那头也不能十分瞧清,便厚着面皮又笑了起来,向那好似愣住了的“崔府君”招招手。
那影儿果颠颠几步便来,急了性子,捞定一个,口中道着“先恩爱了这一宵再说”,却迎面被应怜一推,教他唤那两个弟兄来。
“做什么与我装神弄鬼?我俱已知晓了,你们一行有三个,是也不是?”她做那般欲拒还迎的姿态,携了章杏娘,道,“我也不与你耍那三家分晋的乐子,咱们来个‘二桃杀三士’:你们三人,却只得我们二人,谁先到先得,如何?”
那人兀自迟疑,应怜便再加一把火,“怎么,还怕有埋伏不成?我实与你们说了吧。我本就不是良家女,哪有良家女跟着个和尚的?我与他是私奔出来的,只因他耍光了钱,如今落魄,我不愿再跟着他;又听闻你们哥仨,想着你们或是哪里的英雄,有心来投奔你们。你们收是不收?”
一番神鬼糊弄人的幕布揭了去,那人便笑起来,不再装神弄鬼,呼哨一声,待影动人至,果真是一行三人。
那人指了应怜道:“这是个伶俐的,不成想咱弟兄几个,这里竟能逢着这样的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