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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奴娇 烛泪落时 122861 字 1个月前

要送人回家,二人便想着到了伏牛村,是否再寻个认路的前导,带他们转去扬州,哪怕多给银钱也好。

这头两下相疑,囫囵着到了伏牛村,果是个不大的坳口。眼见三面环山,狭长的一道,零星散布着低矮茅舍。田地也横七竖八,没个规矩,当中引了一条沟渠,既盘且曲,又满覆深雪,可见水枯泥涸,不是什么沃土。

雪已渐小,各家门前正有几个妇人扫雪,一眼瞥见几人,只拿眼角扫量,甚或回头嘀咕,却无人来搭话。章杏娘也不往别处看,只顾低着脑袋家走,活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一般。

转过几家院落,挨到一户门前,她推了柴扉而入。

应怜停在门口,望那孤零零恰似受了委屈的背影,一霎心头乱涌,仿佛又见着一个度尘,正期期艾艾地归家,不由得呆了一晌。

宗契问:“咱们还跟着进么?”

她方回过神来,眼清心明,脆生点头,“进!”

章家人丁薄也不薄。

说薄,因家中只坐着两个妇人,一个是杏娘祖母,一个是杏娘母亲,另脚边玩耍着个六七岁的女娃,穿得破衣旧絮;也不独她,婆媳二人俱是如此局促,冬衣不过是入夏的短褙子里絮了一层苇,那补丁不到的破处漏了几分出来,教人疑心,她们真个是不怕冷的。

说不薄,是因祖孙几人抱头洒了几滴眼泪,来谢应怜二人,问及时,才道杏娘的爹连同两个叔伯、五个兄弟,俱都征去固堤了,因此家中才冷落,只剩妇孺。

不独他们,这伏牛村家家户户,除了身带残缺、老弱无力的,但凡是个能挑担的男丁,都去了漕河。

杏娘说不上几句,便去了里屋,再出来时,已是一般的破袄旧裙,髻上唯一精致些的红罗帕也摘下来,如此一身,瞬时便寒酸了七八分。

应怜便愈发坐实了肚里的猜疑,只碍着女儿家脸面名声,外人怎好置喙,想即便是问,恐怕也问不出一二。

时辰尚早,宗契与应怜两个干坐他自家编的旧竹凳上,一晌咂摸出人家不意待客的滋味。那女娃不晓事,玩了一会,拽她母亲的裤裙,“阿娘,我饿了。”

“去!边儿玩去!”杨氏一把踢开她。

孩儿哭将起来。杨氏不好摆脸子,只得赔笑与她二人,“家中寒素,无甚可待……贵人不如便一同吃些早食?”

说罢,又吩咐杏娘,“缸里没米了,你去你叔家,讨一把米来,快快去下了锅!”

“娘,”杏娘面上又红又白,为难道,“您明知我如今……”

杨氏道:“怎么,做了崔府君的娘子,就连你老子娘的话都听不得了?教你去你就去,便是要把你卖了,换一口米来,咱也得周全了待客的礼数!”

宗契听不过耳,那竹凳生了刺一般,扎得人安坐不得,便起身告辞,“哪用费这周章?我们不过略坐一坐,这便走了。”

说着拿眼去瞧应怜,却见她平日里这么颗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七窍玲珑心,硬是端端正正地坐稳了,娴静从容,骨子里透着的毓秀雅致,堪堪使陋室泥屋,赢得珠玉生辉。

应怜也不看他,只微微一顿,从发间拔下一支点珠镂银的细钗,摆来搁在老旧方桌上,“我与章娘子初相识,这支钗,便作个见面礼,望娘子莫嫌寒酸。”

她头上素无点缀,除了一支包金漆的铁簪,便是这支偶从一货郎架上买来的珠钗,如今也送出去了,自个儿倒不嫌寒酸。

杨氏勉勉强强收了珠钗,也不知为何,笑得不由衷,已知她不肯走的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推了几句客套话,便催女儿出门。

宗契正不解应怜何意,但见章杏娘脚下千斤一般,磨蹭着出去了,一眼瞥见外头,却又吃了一惊。

方才他们来时,各家各人拿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