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
“娘子快起身,”应怜见她磕得额上发红,心中怜悯,过去搀扶。
女子呆呆瞧她,“你必定是侍奉府君的仙子了……府君、府君他,怎么成和尚了?”
“……”应怜拍拍她靛青裙上尘土,沉吟道:“这,说来话长。”
宗契眼观鼻鼻观心,摸了摸自己顶上微冒出头的发碴。
重新收拾利索,复燃了火堆,那女子这才相告,道自己姓章,唤作杏娘,家就在前头不远伏牛村;起初不肯多言,问得急了,推诿不过,这才吞吞吐吐,道出几分。
却原来不是什么私逃的女使,是好人家的女儿,受崔府君敕命,来与府君庙中相会。
应怜听得一头雾水,上下打量章杏娘一回,以为她有什么神异,“他寻你做什么?”
章杏娘臊眉耷眼,脸从脑门红到了脖根,只是不肯说。
一晌应怜蓦地忽开关窍,倒吸一
口冷气,也臊红了脸,再看一旁摆弄柴火的宗契,对方无知无觉,见她瞧来,便道:“什么?”
他旁边便摆着崔府君的脑袋。应怜看不过,瞪了那石头一眼,心道好个泥塑的神仙,平白受着一方香火,却任由歹人借了自己名头行秽。乱之事。
宗契以为她瞪自己,生生受了,想了想,觉着自己该说什么,便清清嗓子,“崔府君今夜不在,着我们在此留侯,特教明日一早,送你回家,你只暂歇便了。”
章杏娘果抬了眼,只是脸面上却转了几分白,犹疑一晌,应下了。
应怜这回实实地瞪了一记宗契。
一会子,两人把章杏娘寄在庙里,自出了庙,寻个言语听不到的地方嘀咕。
应怜问:“你怎么也装神弄鬼起来?什么‘崔府君今夜不在’,说得好像你真是他座下童子似的!”
“你有所不知,”宗契见她急眼,好生解释,“我们那山上各间大小庙,时常有这等人,三更半夜的来拜佛,说灵验。这样人,十有八九是脑子有病,你不可激她,免得她癫狂起来,暴起伤人伤己。你只顺着她话说便了,明日将她送回家就是。”
应怜惊了半晌,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
“可……”她居然愈发觉得他有道理起来,只是哪里还残存一点不对劲,“可她说相会……分明……”
她心如冰雪,宗契却也眼似明镜,两下俱都不存私心。应怜便分明了半天,也没分明出个究竟来,疑惑是否当真那等腌臜地走了一遭,自己也变得龌龊起来,只得惑惑然暂且歇了心思,又随他回了庙里。
她有心多问章杏娘几句,对方只面赧,不肯多答。应怜满肚子的猜忌,不好多言,又只得与她一处,憩了半宿。
翌日一早,推庙门张望,雪仍飘飘彻彻落着,填平山林坎坷,一片茫茫然晶莹之色,险些教人分辨不出来路。
章杏娘观望了一回,指着一处,与他们引路,“我家就在前头,进了山坳便是。”
便收拾行囊,牵了驴,与她一道而行。只章杏娘走走停停,一忽儿回望那覆满了雪的府君庙,一忽儿在他们脸上打量,瞧定二人脚下深深浅浅的雪印子,前头不敢言明,待及半道了,见应怜说话和气,这才壮着胆子,探问了一句,“二位,果真是府君座下的使者么?”
这教人怎么答言。应怜一路上见她神色清明,并不似脑子不好的模样,一时无话,去瞧宗契。
宗契却一路蹙着眉,环望山林,闻言反道:“我且先问你,出此往北,可正是去扬州的路么?”
章杏娘一呆,半晌答道:“伏牛村北去无路,尽是山岭。去扬州,不当从此过呀!”
丧气得很,原来他们意图北行,却迷了道,径往西误入了山坳。
总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