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之处,长空堪要被戳出个窟窿。
校场虽大,他竟如风卷残叶,东西南北,如在翁中,一晌便似要挣脱樊笼,扫荡整个天地六合去。
纵是个外行,她也瞧出来,若应栖还在时,三个他叠起来,恐怕也吃不住宗契一棍横扫。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功夫。
她目不转睛盯着,眼中那人已掠成一道残影。所到之处,无不浮嚣烟起,瞧得人心潮澎湃。
应怜瞧得又痴又奇,只觉手下笔意自动,不觉察间竟自生了走笔如龙的畅意。
他棍势张阖,如日升月转。伏是江头潮平,起是撼山动岳;一起一伏间,身形迅掠,抄近而来。应怜心潮一涨,浑忘了手中还拿着纸笔,举了便挥,叫道:“好一道游龙画凤!”
那纸细白,忽的便升在宗契余光之中。他正练到快意自如处,心随意动,果如龙腾凤翥,挑棍便抄至应怜头顶。
倏忽一道风声扫落,应怜但觉眼前一花,半点还没来得及想,二指间呲啦一声,唯剩了画纸一角。
剩余大半,他长棍收势,挑在棍头,停定了,一脚阶上、一脚阶下,这才回过神来,见她咫尺的距离,瞪圆了眼,乌溜溜如银盘琉璃,满盛自己尴尬倒影。
默默收了阶上一只脚,他摘下串成纸钱似的画纸,心虚地还给她;又怕自己一身臭汗熏着她,便不动声色再退了一步。
忽清风拂衣,他刚生出一丝微凉,却又见再拂开她额角鬓发,那粉润的唇抿起,似乎些微不满地撅了撅,不知怎的,一身热意便又古怪地多了三分燥。
应怜抹了抹那张空了心的画纸,有点委屈,看阶下的宗契,“好端端的,你吓我作甚?”
“……一时兴起,没收住。”他顿了顿,似是不知该怎样道歉,“我给你再买一张?”
方才习武时还气壮得压过山岳,这会徒生出几分无措来,被应怜一眼捕到,噗嗤乐了。
“一张纸而已。”她摆摆手,又钦慕他一身好功夫,被勾出几分好奇,来摸他的镔铁棍,“这东西几斤几两?我瞧着地头被你砸得又是灰又是土。”
宗契便稍一放手,棍杵在地上,教她来拿。眼见着应怜刚一拿定,又跟着棍倒了下去,他手疾眼快,一把又抄了起来,“拿稳了。”
“怎这么沉!”应怜大惊。
应栖的剑,不过也才三四斤而已!
好容易扶稳
了,她整个身子力道已压了上去,仍教宗契按着棍顶,好似他雄鹰羽翅底下缩着个雏鸟似的。
宗契道:“不怪你,这棍添了些份量。唔,四十二斤。”
一会儿,应怜气喘吁吁,把棍塞回他手里,“我还是拿纸笔吧。”
又不禁叹服他勇武不似常人。她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了他好几回,把宗契瞧得煞不自在,又有几分说不上的微妙快意,索性回身,搁她眼皮子底下,又练了一回;招式动作愈发流畅圆全,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潇洒磊荡。
两人就这么一个练、一个瞧,消磨了半个晌午。
应怜日夕方归,便与宗契说定,后日再来,赠他样物事。
宗契追问,她只笑不答,闹得他牵肠挂肚的,总不知是什么。
应怜则两日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点一点在脑中过宗契师父的样子。
平日里不察觉,待翻在心底、落在笔端,才忽觉得,他似乎哪里都生得魁伟英挺,非止身量,连面貌也属实俊朗,不怪乎听旁人说有丈夫的气概。
她在心中描摹他的轮廓,浅浅勾勒出一个执棍棒掠风横扫的身形,画了几遍,都不甚满意,只觉空有形似,却画不来真人那股神韵;改了又改,不知不觉便一心浸了进去。
几回吃喝,囫囵便了,当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