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地浮出一个人影来。
彼时,他也如这般……
恰是此神思飘飞之时,远处的人冷不丁松了手,弓弦铮鸣,箭矢倏而破空,生生撕裂了庞大的风雪呼啸之声,伴随着围观之人的惊嚎,咻地从云湄耳畔擦过。
云湄双目瞠大,心都空了一瞬,恍惚间于耳畔一片嗡鸣之中捕捉到了乔子惟仓皇躲避的声音,她惊心骇神地循声回首,就见那支羽箭于乔子惟身侧的廊柱上入木三分,箭尾仍在嗡嗡发颤。
——看那去势,再稍微歪上几指长的距离,便能穿透她夫君的心房!
第86章 冠妻姓(六) “我家娘子负心薄幸,早……
岁暮天寒, 凛风愈烈。深深扎入廊柱之中的那只箭矢尾羽不住发颤,因为劲力颇大,嗡声连绵了好一阵子, 才堪堪息绝。
才在命悬一线中走过一遭, 乔子惟忘了做出反应, 脚下甚至不知道本能地退步避让,始终怔愣原地, 面孔一时间苍白似雪。
场中很快有陪侍上官们射箭比武的小吏匆匆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了句“小插曲、小插曲”, 态度敷衍,显见不当什么值得惊怪的大事儿, 自顾自便去使力拔那只箭, 没有要向云湄他们解释致歉的意思。
云湄眉关深深攒起。
憋屈吗?憋屈的, 但她并不真正生气。十来年为奴为婢的摸爬滚打,她几乎每日都能耳闻、亲见各色骇人听闻的草菅人命之事,初时惊惶,及至而今,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权贵, 泰半就是这般德行。
倘或当真死人了, 他们还能恶人先开口地怨上一句扫兴。
虽则心里膈应, 趁势打探是少不了的。云湄走至乔子惟身畔扶住他,先行将目光看向今日引领他们夫妻俩出入的皂吏, 朝拾箭小吏压着官帽匆匆跑回场中的背影,示意问:“这是云大人身边的陪侍么?”
皂吏点点头。对于乔子惟,他轻描淡写,嘴里并没有多余的关怀,倒是冲云湄说道:“插曲而已, 夫人没受惊吧?”
云湄沉吟。
所以,这一箭就是那位云大人射过来的了。
看来这位云大人也不是什么有操行的贤良之士。
瞧他搭弓挽箭那架势,非炉火纯青达不到,是以,定然不存在射偏的意外情况——再偏也不至于偏到游廊这头来。
他就是故意的!
云湄由此思考,那么云大人这一箭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在提醒什么吗?
催孝敬?
让他们加码进奉贿赂的数目?
虽然亏空已经填补上了,但瞧这般动辄要人命的态度,难保这位云大人会不会刻意寻出不满的地方来,再行拿捏。
——她先前就怀疑,一个素昧平生的京差,缘何要四处奔走为乔家遮掩漏洞,压下此祸?
只要云大人拿捏住这份恩情,他们是还不完的!
……乔子惟究竟是怎么得罪他了,弄得这般针锋相对?
此箭分明只是个警示,云大人后续还有什么后招?又该如何应对?
云湄心头沉重,闭了闭眼睛,转头搀扶乔子惟,“你还好吗?”见他不忿捏拳,身体微倾,有朝场中行去的架势,云湄赶忙发力拖住他的臂膀,在皂吏投来视线之前稳住了乔子惟,圆场地笑笑,“不碍的,小事而已,我们还不至于丧良心到去记恩公的仇。”
乔子惟被她能屈能伸的伏小做低给惊呆了。
云湄看他那副转不过弯、掺不得沙子
的拧劲儿就来气,仓促使眼色给他让他安分点。
倘或今天她不在场,他是不是要上去跟人家拼命?尔后留下一个破碎的家,等着她来收尸善后?
云湄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