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寄回江陵的信不就总没得回音吗?听说那阵子,汉嘉府整条官路的驿站尽皆被淹了,甭管官家民间,都是土夯出来的家伙什,天灾肆虐起来还瞧你佛面还是僧面呢?有什么稀奇的。”
她们一递一声,云湄倒也无心阻止,径自将手里的信件翻过来、又翻过去,最后纸张都发皱了,她也愣是没瞧出什么个中猫腻来。
其笔触细腻,口吻家常,含情真切,仿佛这阵子的杳无音信,只是她独个儿臆想出来的情状一般,根本未有发生过。
虽则生怪,但云湄最擅长的便是以不变
应万变。自乱阵脚不可取,哪怕现下再是万端经纬,也都等许问涯回来再说,至时候再闻风而动。
于是就此按下。过了两日,见许问涯还未归,她便依照信上所说,往明珰楼走了一趟,神色无虞地与那些巧匠们交流进度,见罢那些个完美无缺的金银器,她便明白过来,信上所言,都是许问涯惯常的谦虚与尊重,这里一切妥当,哪里需要她来目验把控,只是有意让她提前瞧瞧式样,有没有不喜的罢了。
这方面,着实没什么好操心的,云湄见过许问涯打扮自己,浑身上下没一件流俗的东西,琳琅各色搭配相称,仿佛调匀一幅画似的,可见其不光雅擅丹青,亦能够融会贯通,于修饰边幅一道上也造诣颇深。今儿往明珰楼一瞧,果真样样受看,怎奈何这些并不属于她,至时候一件也带不走,是以草草望个稀奇,例行走过一趟,便没滋没味地回家了。
门房仍旧没有新的动向,那封信上,许问涯只说了个笼统,因着秋雨连绵,各处阻塞,他并没言明哪日能准确归来。
油纸伞挡不住被罡风卷得四处倾斜的雨丝,云湄打游廊穿行,下了踏跺往清源居走,哪怕短短一程子露天的路,仍是衣衫濡湿,漉漉地黏贴在身上,与体内缓育丸的功效两相应和,闹得她跟坠入了冰窖似的,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不舒坦得紧。
踏进廊庑内,承榴凑上前来解开她吃了水的披风,姜姑姑在廊子下的吊炉里熬姜汤,明湘则指挥丫鬟们去湢室准备浴水,一群人各司其职,云湄却任她们施为,不发一言地静静呆站在那儿,视线穿过洞开的槅门,流连于空荡荡的内室,兀自发愣。
——这阵子,云湄心里头有两股思绪在不断地掐架,有时候回到清源居,瞧着冷衾寒枕的,便会油然思念许问涯充满热意的怀抱,与不要钱似的丝缕注入四肢百骸的真气。他这个人私底下讨嫌又讨喜,骤然抽离,任是谁也不大习惯;有时候呢,又很是抵触他的归来,这意味着她得重又戴上假面于钢丝上翩跹起舞,每一步都提心吊胆,不光要把舞跳得赏心悦目,还得提防着脚下的万丈深渊。
眼下临近冬季,从与宋府的例行交换讯息来看,太康明医调治得当,十分奏效,宋浸情不再病情反复,甚至开始没有那么依赖轮椅,能脱离阿愿的搀扶,在院子里自行走上几步了。总而言之,她的康复指日可待,兴许,并不需要早前预估的半年一年之久。
这么来说,若是许问涯仍旧如此忙碌,动辄月余不着家,那云湄这厢有朝一日,便能与江陵那头悄没声地交接完毕,与许问涯两下里相安无事地功成身退。
倘或镇日里形影不离,夜晚亦无间地相拥而眠,有什么想要隐藏诓骗的,实行起来自然更难。是以,聚少离多,应当是现下的云湄最该期盼的。
至于心里迭起的念头,她自己也厘不清,但最为明晰的,仍然是财帛二字。这便尽够了。
她将那些有的没的的思虑,尽皆归结于钱财没攒够。将来捞足了,虽然许问涯这类容颜难以复刻,可乔子惟那般的美人来为她热被窝儿,还是可以想见一番的。
一旦不自苦,顿时茅塞顿开。这日沐浴毕,也不再抱着前几天骤然寄来的那封信翻来折去地研究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