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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酒染山青 116209 字 1个月前

司珹颔首以示礼,他高骑在马背上,鹤骨松姿,气势已然分毫不输季明远。

“王爷,”司珹说,“一别春秋,久违了。”

第 107 章 父子

季明远被噎了一瞬。

他瞧着司珹,目光中的鄙夷并不遮掩,可司珹像是一点不在乎,甚至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季明远冷哼一声,别过去头,只诘问季邈:“你抛弃弟弟逃到越州,如今还敢带着此人回来见我?”

“若没有先生,”季邈目光不闪不避,“父亲今日便见不着我,也不会有援军来助。”

季明远气急:“你!” 前世诸事纷杂。火铳易卡膛走火,造价又高,神机营对战场大局势的影响远远不及弓兵,司珹很快便忘记此事。可如今细细想来,若三管火铳当真为方绮珺一人所研,这位方家小姐,也当是位妙人。

她前世若真不愿嫁季朗,今生可会愿意嫁长治帝么?

司珹心中已有猜测。他敛回思绪,朝季邈道:“昨夜段隐青身上那些伤,将军可看仔细了?”

“伤口成因诸多,捆缚双腕乃至淤血肿胀,非己所能为。”季邈说,“割伤却未必。”

司珹问:“哪几处未必?”他回忆着地方考,将治水策背得细到了地方,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沉浸,却没注意到长治帝握着酒盏的手愈紧,乃至于最后直接磕杯,碰出一声响。

殿内登时寂静如死,弦乐歌舞声俱停了。

长治帝不看季朗,却倏忽开口问:“寻洲,二皇子此番论述,你以为如何?”

季邈闻言搁了筷,起身作答道:“回禀陛下,南方水道纵横,穿行诸多州县,名儿起的又雅致,我忙着吃肉呢,刚就听了个囫囵,对不住二殿下。”

季朗侧目瞧他,从牙缝里蹦出字:“无事。”

长治帝笑了下,继续问:“那以寻洲之见,南方水患治策,究竟当如何呢?”

“我在阳寂时,浊沧河夏季也常有水患。”季邈面色如常,答复说,“天热,千霜岭顶上融雪便要化,可再往西北满是沙,风一吹皆要入河道,积得河床壅塞、河水四漫。三大卫所常帮着阳寂县衙挑河[1],又多植新柳,以防尘保河堤。”

“西北东南虽相隔千里、地貌迥异,时节也亦有差。臣愚见,以为水患治理的法子,说到底不过疏与固。”季邈也笑,他迎着长治帝的审视,坦荡道,“堵不如疏,疏不如固。既然二皇子殿下如此了解巡南府情势,想必治水策遵从此法,总不会出错的。”

“寻洲说的在理,”季朗连忙道,“父皇,儿臣潜心研习巡南府地方志,便是为了明晰地方情形、以更好地治下啊!”

长治帝看向季朗,问:“天下三府,安北、巡南、定西分立,你怎的就对巡南府这般上心?”

季朗再拜下去,却已经喜形于色:“南方富庶,物产丰沛商贾流通,好几州皆为天下粮仓,一个瑾州年产粮量,便是定西府苍州的几十上百倍呢!更别提蓬州治下良田万……”

“苍州卫我大景西北边境,州境内一半皆是沙地,余下大半山岭,再剩下的方才可活人,哪儿来的地种粮食,你把它同瑾州比?”长治帝骤然出声打断,冷冰冰道,“朕的弟弟守在苍州二十年,为国守边境,为国开疆土。季朗,你可知你方才所言,寒的是谁的心?”

群臣霎时跪倒下去,齐齐呼道:“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季瑜说,“想来二皇子殿下并无此意,只是因着巡南府水患治理一事作例。朝廷紧着阳寂,年年送来的粮食都够吃,从未短缺过西北军。我与父兄、乃至军中将士,从来都是感念于心。”

楼衔月也以手相覆,温声细语地劝说道:“今日到底是小朗的生辰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