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
他希望能从蒲家身上,得到一些简家案的隐情。后来他连连攀升,很快声震东北边军,取过去的塬安侯而代之,封狼居胥。
蒲既昌就更不愿松开他,散了好些私交甚笃的言论出去,应伯年囿着旧案,又听蒲既昌声称收留了好些雾隐山庄从前的简氏旁支,到底没有撕破脸。
“应将军看完那封信后回了。”戚川说,“蒲既昌希望他去安州谈,应将军自然不会愿意,于是反叫蒲既昌来越州,要跟他约在州境线上密会。”
季邈问:“他敢么?”
“等着回音呢,”戚川掸了掸肩头雪。
“他要真来,奉的就是朝廷的意思。”季邈说,“那么其实际是在刺探,看我们究竟会如何行动。是先支援西北潼山,还是攻克安州陵乐——这决定了朝廷究竟要如何分配调遣兵力,因为守备军的力量不足以同时应对两种可能。”
“如果我们要‘支援’,他们就得调兵往祈瑞山;如果我们与父亲‘兵分两路’,他们就得先守死陵乐城。”季邈远眺雪中山川,“雾隐山翻过去就是衍都,朝廷不敢冒这种风险。” “你醒了。”
裴玉堂谨慎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司珹倒也不在意,坐下后示意府医先看诊,大夫看完后附耳过去,同司珹禀完情况,司珹一点头,大夫方才拨帘出去。
“你从阳寂逃出来,是想自安州取道回到衍都去?可惜风雪肆虐,你孤身一人,没走过这路,行偏了吧。”
裴玉堂没想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有些错愕。在他的猜想里,此人应当是季邈派来唱白脸的角色——但季邈又何须同他唱这一出戏?他回不去衍都,已经足够叫身在衍都的裴家有所忌惮。
“你身上多是冻伤,得养一段时日。”司珹说,“裴公子同主君是故交,可放心于府中静养。待伤好后无大碍,去留随君意。”
司珹没有一句废话,说完便要走。裴玉堂却有些稳不住了,他终于出声,嗓音沙哑地叫停司珹。
“先生,”裴玉堂说,“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司珹停在门边,只说:“好好休息吧。”
他这样干脆利落,好似全然无所图,转身便出屋。裴玉堂攥紧了被角,有些无措。
司珹却转过游廊,去了季邈那屋。
季邈问:“如何?”
“如今衍都很不太平。”温时云说,“咱们传回的信起了效,朝臣亦当有判断。此外城中亦有诸多评书,言语是挡不住的,咱们稍加引导,便有忠奸之论,政民之述,明君之辩。”
明君需踏千里风霜么?
长治帝自诩明君,却连暖阁都很少出。衍都在天子眼皮底下,这地方最受长治帝掌控,却又最不受长治帝掌控。他可以不听巡南万千流民声嘶力竭,也可以不看安州大火中的上百冤魂,甚至可以将边境军民视作必要时用以出卖的弃子,但无法不在意衍都。
衍都是天子的登云梯,又是天子的凡间笼。
长治帝坐拥天下,可天下那么大,他身子骨那样差。此生除衍都外,没有去过任何地方。
季邈却已与司珹久历山川。跋山涉水,扑了他们满身风沙尘埃。但如今停驻回望,只需抹一把脸,群山千水,均纤毫毕现。
流民,庶民,匪徒,草寇。
奸佞,忠执,武将,文臣。
均有所知、有所见、有所解、有所择。
这才是安定天下的底气!
檐下雨仍滴答,夜雨润泽,催开了枝头新芽。融雪也化作春水,先生们各自回房时,被溅湿了衣袍,却无一人在意,振袖间水痕斜散,若飞鸿掠尾。
“今日城破,朕绝不苟活,愿携宁王血溅城墙,来日青史之中,朕与宁王当为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