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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你生育二郎有功不错,给你请封侧妃已是封赏,更是给二郎抬高身份。想要再多,实属妄求。若你真以为,身为侧妃都不能照顾好孩子,二郎将满三岁,将他带去前殿,交由旁人抚养也好。这后宅里愿意抚养孩子的人,想必更不会少。”

李锦瑶深伏在地,抖如筛糠。她想为自己辩解,想说袁氏那件事是她也没想到有那么严重,而且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她没对袁氏说什么——她还提前写信对殿下禀报了袁家的异样!还有二郎……二郎是她怀胎十月拼死生下的骨肉,她的亲骨肉,她怎么会不心疼?谁能比她照顾二郎更好?殿下怎能如此狠心,要抢走她这唯一的孩子!

可她什么都没能说,什么都没敢说。

殿下身似寒冰,话如明镜,照得她只能俯首、再俯首,拼尽全力,也只能哽咽唤出:“殿下……”

这一声来自姬妾的柔微呼唤,当然没能动摇楚王的决心。

“守好你的本分。”他淡声道,“我最后给你一次体面。”

他离开了。

跨出静雅堂,室外冰冷的空气很快充盈了他的胸腔。

余晖不再,天色已转为青黑。望向宁德殿,楚王轻缓地吐出一口郁气。

是,后宅不是朝堂,妻妾也非部将。他从前做的,对“家主”这个身份有些过,让她们都错以为,可以把他当成“丈夫”。

生育教养子嗣,正是妃妾之职。若是部将疏忽职责酿成错处,早在他面前请罪,而把他当成“丈夫”的这些姬妾,却敢借孩子的病向他“邀宠”。

这后宅里的勾心斗角、是是非非,于他而言,着实烦腻又无趣。给她们断官司、论是非,从前他便已经厌极,今日之后,更不想再遇见一次。

从今以后,他在后宅,只论君臣,不论夫妾-

花间玉人堂里的五人,还在等着楚王过来,一齐守岁拜年。

数年前,除夕这日,皇子公主们还要在宫中和帝妃一同守岁,直到新年到来。从楚王开府,太子便提议,弟妹们年岁渐长,开府成婚的皇子公主也渐多,若都留在宫中守岁,便冷落了各府里的人,若将各府里的人都传至宫内,却又难免避讳不便。不如让已开府的弟妹同朝臣诰命一起出宫,各回家中与妻妾子女守岁,第二天再来宫中拜年,如此,既使各家团圆,又不失了对父皇的礼数敬意。

圣人曰:“大善。”夸赞太子上体亲长、下恤弟妹,从那年新春起,便按此规贺岁拜年。

但从开府至今,楚王留在京中过年的次数着实不多,算起来竟一共只有三次:

一次是他十八岁大婚那年的除夕,还有一次,是姜侧妃离世之后的新年——也即去年,最后一次,便是这次。

去年的除夕,在宫中领宴回府后,楚王便只身留在了书房,根本没到花园与妃妾子女见面。

今年自是与去年不同。殿下虽然没说会来,但没人以为殿下会不来。

青雀当然也这么想。

他应过她,会在新年前给女儿取好名字,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了。他会失信,不来同她过年吗?

傍晚,张孺人先说了一句:“这个时辰,殿下该到家了。”

青雀便也不由望向渐落的夕阳。

他会给女儿取什么名字?

他会第一个听见她说,“新年吉祥”吗?

而后,不过半刻,便有内侍到了花园传话:“殿下先去静雅堂看二郎了,稍后再过来。”

有着主仆上百个人欢庆的花间玉人堂里霎时就静了。

青雀能感觉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一瞬看向了她。

“那就请夫人娘子们再等等。”李嬷嬷起身笑道,“独有二郎病着不能来,殿下去看,正是慈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