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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轿,她脚下还软绵绵的,扶住侍女才能站稳。

四周一望,不见殿下的影子,她慌忙问:“方才殿下真说了会来吗?”她是不是不该上轿,该和殿下一起过来的!

“殿下是说了随后就到。”琴音忙说,“小姐别急,稍等一等——许是殿下在前殿还有事——小姐快看一看妆,再抿抿头发!”

“我妆花了?”李锦瑶更慌了。

“没有没有!”琴音忙道,“好着呢,只

是请小姐自己看看还满意不满意。”

李锦瑶应着,忙回内室对镜自照,细看自己年轻、娇艳依旧,只是显出疲惫的容颜,又忙到床边抱住儿子:“二郎啊,一会你阿爹就来看你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再躲起来不看人——至少要叫声‘阿爹’,知道吗?”

怕再让孩子失望或吓着他,这次的计划,她没提前对二郎说。现在只能盼他长大了一岁,见到殿下,不会再像春天那么慌怕。

身体不舒服,二郎睡得小脸潮红,懵懵地对阿娘点头:“知道了。”

抱紧了儿子,李锦瑶心中祈祷今夜一定要打动殿下,求他留下。

只有二郎一个孩子,还是太少了,不足够让她们母子与旁人不同。

“殿下来了!”

时隔数年,楚王的再次到来,让静雅堂整所院落的空气都不再宁静。

李锦瑶更难免心躁,站起来稳了稳呼吸,才敢走出卧房,走出堂屋,又快步走至院中,重新面对楚王:“殿下……”

“二郎在哪?”楚王只问。

“就在房里!”李侧妃急忙起身,引他入内。

看到楚王还是那身亲王朝服,并未更衣,她立时想到可以让殿下在她卧房换上常袍……宋妃在的日子,为显贤惠,给每人房中都送过几身殿下的衣服,一直放着没旧……她来服侍殿下,她也要更衣,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楚王的脚步不急不缓,不见紧迫却也未见迟疑,同李锦瑶行过富贵雅致的堂屋,行过浓艳娇丽的西侧间,到了卧房门边。

侍女殷勤掀起鸾凤和鸣深凤仙粉宫缎门帘,同李锦瑶一样期待地等着殿下进去。

只差一步,就这一步——

楚王却没再向前。

向内望了一眼,他命:“把帘子放下。”

这命令太出乎所料,侍女竟没敢动,仓促看向小姐。

李锦瑶也僵住了,慌张笑道:“殿下,二郎——”

“二郎着凉咳嗽,却还要开门挂起帘子,让他吹风。”楚王平淡问着李氏,“我身上寒冷,也不需先暖一暖,再到他面前?”

“还有上次。”

转身走向堂屋,没再看李氏霎时发白的脸,他依旧轻声,不叫二郎听见他的话:“二郎本就怕我,在病中想必更易受惊,你也忘了。”

李锦瑶不知自己是怎么跟上的殿下。

殿下立在堂屋门边,神色并不见恼怒,仿佛方才的那些话,只是与姬妾寻常的交谈,可她知道……不是。

就算殿下的语气,与在府门前让她先走时一样,毫无变化;就算已经数年不曾和殿下亲近,她也还没糊涂透顶,分得出什么是闲话,什么是——训诫。

不敢再心怀侥幸,她垂首屈膝,跪在了殿下面前:“妾身,多有疏忽——”

“你是疏忽不少。”楚王道,“现在疏忽自己的孩子,中秋疏忽言语的分寸。你以为自己聪明,深知袁氏脾性,敢引她酒后狂悖胡言。是念在二郎年幼,又看你似一片慈母之心,才未稍有惩处。以为你能静心沉气,稍减浮躁,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有些话,不说清楚,好像你们就不愿明白。”

走近李氏一步,他的话清晰传在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