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孝瓘日日都?在练剑,与往昔不?同,直练到汗透层衣,喘息不?止,依旧不?肯歇息片刻。
清操担心如此耗损,会?加速毒发,将他唤来饮水,又问他为何这般用功。
他支吾道:“我就是想给?你的那?支曲子配上一段剑舞。”
清操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微惊之后,会?心笑道:“君舞三尺水,我拂五弦琴,如此甚好。”
遂取来琴,在廊上弹奏起来。
朱弦三叹,仍是旧曲。
孝瓘的长剑随琴音而动,他的身姿轻若翩鸿,剑锋疾如闪电,人与剑在一处,便似雪落白梅,亦如天?海相?接,谐而容融。
曲罢,舞罢,他们笑望彼此,良久无言。
清操不?懂剑,亦能?看出孝瓘此舞轻盈灵动,与方才一味凌厉的杀招决然不?同,而孝瓘自知仅说了一半的实话,用笑容遮掩心虚罢了。
岁月不?居,展眼到了十月。
因天?气转凉,老郑公无意染了风寒,逗引出旧疾,竟又不?能?起身了。
清操日日侍疾,却不?得阿翁半分宽颜,反将她唤至榻前?,板了脸孔道:“你已在家住了近三个月,你可知定州官廨内的闲话越传越难听了……”
“什么闲话?”
“他们……说……”老郑公没好气地说,“说你膝下无出,便要大归咯!”
清操险些被气笑,道:“可有谁家女?儿带着夫婿大归的?那?怕是要将他拉来入赘的吧?”
老郑公吹着胡子咳嗽,继而怒道:“小娘说话不?经脑!天?家的玩笑也敢浑说?”
清操假装缝了嘴,示意要往屋外去端药,老郑公怒意稍平,将她叫住道:“先?不?忙吃药,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讲。”
虺易毒(3)
清操假装缝了嘴, 示意要往屋外去
端药,老郑公怒意稍平,将她叫住道:“先不忙吃药, 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讲。”
清操只得乖乖退回来, 主?动言道:“阿翁,我早已问过四郎归邺之期, 他说如他这般闲云野鹤, 定州与邺城并无差别?;但于我而言, 能守在阿翁身边很?重要, 所以他愿意陪我留在定州。”
老郑公摆了摆手。
“我知你并无遣归之虞, 坊间传些郑门闲话倒也在其次,独独一件事令我寝食难安。时逢朝廷用人之际,像四殿下这般年纪的宗室子弟, 理应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才是。”
老郑公捻了捻花白?的胡子, 又道:“何况他年纪轻轻, 如此懈怠, 会使?自己落下不好的名声的。”
清操叹了口气——
阿翁表面?清贵自矜,不理俗物, 但心中始终燃着一团火——
他自小学儒, 家国天下早已渗透入骨髓,纵使?世道浑浊, 残暴横行, 文臣不得重用,但修齐治平,天下为公的理想从未改变。
是故他不喜闲散宗亲也在情理之中了。
清操在阿翁身边长大, 耳濡目染,又何尝不明白?这道理?
只是此番皇位更迭, 实在险象环生——若非孝昭帝临终主?动与孝瓘割席,免其所有官职,加之大兄力保,孝瓘怕是早被天子当作异己处决了。
如今,她并不想催促孝瓘重新入仕,只希望他夜读南窗,醉倚东篱,再不要踏足朝堂纷争了。
傍晚,她回到东院,见他垂足踞在院中的绳床上,背倚着廊柱,双睫低垂,似是睡熟了。
清操走?过去推他,道:“天这么冷,怎在院中睡了?”
孝瓘的眼皮动了动,用手揉了揉眼睛。
清操眼瞅着他瞬间就有了浓黑的眼圈,不禁提起他的手掌,诧异道:“咦?你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