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看了眼外面白白一片，道：“是呢，从昨儿一早下到现在了。”

“越州不比平州，下雪时要冷些，别看着雪存不住反不多加在意。”

云裳听他虽执掌平州，可对越州的了解倒比自己还多些，顺口便问了几句，苏承也无不耐。

话题说尽，云裳又开始绕电话线，苏承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再度响起，“这里的事情有眉目了，等你回来便能尘埃落定。”

云裳心头一跳，忙问：“查清楚了？是不是廷溪哥他二叔……”

苏承应了声，将常家二房的事情一一言明。

左不过还是常家的工厂起头，因为二房造成的资金亏空，才使后面的生产有了问题，提供给轮运公司的配件都是次等货，倒是谁也没料到就起了事故。

事发后，常二叔自觉兜不住便找常老爷摊牌，以期能一齐帮他遮掩过去。

常老爷是个耿直人，知晓事情牵连到人命，军方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该如何如何反倒还能保全常家，便劝常二爷去自首。

“常远山知道在我手上不会好过，又有老韩家有意刺探，搭上线也是自然。”

可常家二叔比他想得狠心多了，不但杀了亲哥嫂，连常廷溪这个亲侄子都没放过，这一点他确实没算到。

他知道常廷溪对云裳的重要程度，所以无论如何都没过让他死。事出预料，他想补救已经来不及。

云裳听罢事情因果，心中亦是沉甸甸的，想到常廷溪末路方知此事，该是如何绝望。他跑出了自己二叔的毒手，却没逃过老天爷的安排。

“常远山……现在如何了？”云裳拽紧手里的电话线，恨不能现在就将人大卸八块了，可她知道军方接管此事，必然会有个公断，她想泄私愤也没有立场。

“他暂且还有韩家护航，躲着不敢露面。”苏承看着桌面上成堆的报告，眉心微拧，“平州或许会有变，你”

云裳正待细听，忽然问叔急匆匆跑来，喊道：“小小姐！老爷不好了！”

几个字敲在云裳心头，她当即一惊，手里的电话已经脱了手，忙不迭起身往后院跑。

那头苏承也只听清几个字，没了云裳的声息连连唤了几声，罢了急忙去拨另外的电话，让平州落地的人手即去云裳外公家中查看情况。

雪又下得大了些，落下来成了黄豆大的雪片。

云裳一路跑过来，被雪糊了满头，眼睫毛上亦被蒙住，视线触及床上已气息虚弱的封佑，不甚分明。

“外公……”云裳动了动嘴唇，连自己也没发觉声音发颤，她忙又转头告诉问叔，“快去灵草堂请薛小姐来。”

问叔知道封佑时日无多，可见床前封晓荷姊妹二人跪着，能多吊一刻钟也未必不好，犹豫之后当即点头出门。

云裳深吸了口气，气息从喉咙间出来，似乎都有些崎岖。

她走到床前，握住封佑身侧曲起的手，只衬她掌心尤为灼热。她将封佑的袖子仔细拉上来扣好，手心熨在他小臂上，欲将体温渡过去。

“云裳啊……”封佑喊着云裳的名字，眼睛却始终对着床顶，似乎并不知晓云裳就在身边，只是心里念着，口里便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