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暗自懊恼，再度往手指头上绕着电话线，看着外面被风吹得摇曳的红灯笼，想象苏承此时身在何处。

“今天除夕么……外公让我打电话问问你，家里可安排好了？除夕你应该不必出去应酬吧？”

“上午去军队慰问，之后便没什么事了，晚上元清他们会过来。”

云裳听到这里，心中略一松，语气不自觉喜道：“他来了总热闹些，不过他们家里人不会催么？”

“他现在哪儿还有家。”苏承嗤的一声满是幸灾乐祸，“他跟自己老子掰了，也没脸带着秦芹回娘家，所以就来我这里蹭年夜饭了。”

云裳想到韩元清的境况，也不由失笑，三言两语说着那股不自在倒也消了，原本站着改为倚在沙发上，不知不觉也说了好一阵。

罢了云裳发现封佑还在边上，约莫是听了全程，有些不好意思，硬绷着表情道：“您现在可满意了？”

“这不是好好的，先前让你打个电话跟上绞架一样。”

“我那不是不好意思么……”

且不说夫妻之间不好意思显得奇怪，封佑活到这把岁数，不至于连察言观色都不会。他直觉云裳跟苏承之间有些许微妙，大约跟常家脱不了干系。

不过云裳没细说，他也不多询问，深知不论白道黑道，她也会硬着头皮走到头，所以这日子能安生过还是安生些好。

云裳落了苏承一个人在平州过年，多少有些不合适，不过事到临头他也有些私心，况且人家隔了大老远也表达了不少诚意，大过年的他们连句问候都没有就没意思了。

“说起来他也不容易，虎狼环饲一个人料理偌大家业，撑着不倒十分难得了。”

对于外公夸赞苏承的这一点，云裳也十分认同，再一想他单枪匹马地闯出半边天来，也没个亲眷在侧，大过年还是一个人，也确实可怜。

要不是苏承身份特殊，云裳倒也想过让他来越州一块儿过年，反正是多双筷子的事，何况两人夫妻之名夫妻之实都占全了，往后要一道走，也没有生分的道理。

不过这事也就想想，云裳觉得多半不能实现，说道：“等明年您跟我们去平州过年吧，也好压压他的少爷脾性，让他叫您外公讨红包！”

封佑见她在苏承名下如此理长，乐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0054 冷冬

越州今年的雪来得有些迟，以致下的日子也比往年长，到正月间还稀稀拉拉不住。

云蓬英本想过了小年先回平州，未想又被一场大雪封了路。

越州的气候要比平州稍微暖一些，若不是大雪，都是下一半化一半，甚少有这般白雪盖地的时候。

云裳在平州见惯了此般场景，反觉得雪落在没有结冰的湖面上尤为新奇，便挪了个小火炉在廊下看雪。

问叔找过来说苏承打电话给她，她方起身过去，身上久聚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裹紧身上的披帛。

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尚且带着驱逐寒凉的哈气，被苏承敏锐的捕捉到，遂问：“越州还在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