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腊月,寒意侵袭,滴水成冰。
越州港口已经封闭,只余些跑私车的还在活动,也是拉完最后一班人顺道回乡准备过年了。
云裳一直在犹豫要如何跟苏承说明,不过眼看已到了这个日子,想必他也清楚自己不回去了。
而苏承也似乎有意在调和两人之间升起的嫌隙,从云裳的话语中明白她的意向,便也不提让她回去的事。
“年不年的也无所谓,你既想多陪外公,便等明春天暖些再回不迟,路上也安全些。”
听到电话那头苏承平和的声音,云裳心底压着的些许歉然再度翻涌起来,手指上的电话线缠了一圈又一圈,又悉数松开,半晌才从齿间吐出几个字来,“你自己保重,等外公情况好些我就回去。”
苏承只说不急,可听着电话里迟迟没有声音也不想挂断,听着对面轻浅的呼吸,揣度着彼此的心意。
两人统共加起来也没说几句话,倒是耽搁了半个多小时。
挂上电话的苏承笑容淡了几分,远不比他跟云裳说话时轻快。不过想想,今年过年有个人还记着自己,倒也不错。
来日方长,他徐徐图之则可。
而云裳在收到苏承托人送来的年礼时心情再度翻覆起来,那种恍恍惚惚纠结不下的感觉,比她当初决定跟苏承结婚时更甚。
她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便跟着封晓荷一道出去采买年货,顺便去看看封晚梅。
“你留在这里,白先生不会说什么吧?”封晓荷知道白公馆的大太太不好相与,怕妹妹在那里落下口舌,日后又不好过。
封晚梅笑嘻嘻地看了下云裳,道:“我现在可是姨凭外甥贵,他在我跟前好说话得很,况且管天管地,也不见回趟娘家还有人管的。公馆里人多,也不会缺我一个。”
“旁的不说,只秋露留在那里,怕想你想得紧。”
提到白秋露,封晚梅叹息不止,“那丫头因为前头的事儿心里还不痛快,嫌我帮着云裳说话,连带跟我置气。眼下我也倒也顾不得许多,她小孩心性,冷一段时间不那么钻牛角尖了再说。”
云裳知道白秋露心中还在怪怨自己,只是事情未明她也解释不清楚,只盼苏承早些了结才好。只是这一番折腾,姊妹俩还能不能跟以前一样无话不谈,她也不确定了。
听到她轻声一叹,封晚梅拉回注意,问道:“倒是云裳你不回去,苏承可依?”
“我也说呢,他们刚结婚,这可是她在苏家的头一个年,到底有些不合适。”
“我跟苏承商量好了的,他没什么意见。再者事急从权,讲究这些也没意义。”
是以封晓荷姊妹俩没再多言,等着午间尚且暖和些,去卖年货的市场转了转。
临回宅子时,封晚梅又买了好些补品让云裳带回去,交代务必不可言明是她的手笔。
只是如此豪礼,封佑又岂会不明?
他深知自己身体每况愈下,能不能过到下一个年也未可知,不然也不会同意云裳留在越州,还拖家带口地折腾,不过想着再过个团圆年罢了。
他知道云裳什么事都跟封晚梅说,见她大包小包拿出来还说是自己去哪哪哪买的,当即便戳破,“你这鬼丫头,现在还骗老头子,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