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妙引也不瞒她,直言道:“人到了岁数就如同撅了根的枯木,只会日渐枯萎,断没有回春的道理。封老的旧疾也缠了多年,中医也只是有所缓和,并不能起到痊愈的作用。”
“那西医可有效?”云裳担忧心切,急急问出口才发觉自己这话可能有些唐突了。
薛妙引并未介怀,温言安抚:“西医见效虽快,但也不是治根本的。况且方法太过猛进,于身体并无益处。”
云裳听到此处,心中不觉发闷。
薛妙引身为医者,生老病死已然见惯,见状便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封老已届八十高龄,最该颐养天年之时,身边的人和乐他心中自然也舒展,凡事顺其自然不用刻意求全,于人于己都是自在。”
“薛小姐年纪轻轻看得清明,倒是我庸人自扰了。”云裳抬眸看向她明艳的脸庞,总会觉得眼前一亮。
薛妙引嗐了一声:“学中医的难免对生死之事有些参悟,这话你听来有用就行,可别从此把我想象成老学究了!”
云裳失笑,与她说了这会儿话倒也有些安慰。
闲聊一阵,薛妙引又瞅着她身上的旗袍问起:“可是名秀轩的?这花纹倒是好看,我还没见过。”
云裳也不清楚她说的名秀轩,自打跟苏承结婚后,她日常所穿都是有人提前置办好的,她素来不挑剔穿着,有便穿也从不过问。这旗袍是她来时随便带了几身,家里烧着水汀不冷的时候穿正好。
薛妙引最喜欢旗袍,越州各个裁缝裁缝铺子里有上新她都是头一个光顾。
“这样式……”薛妙引凑近摸了下云裳袖口,眉峰轻轻一动,略带深意,“原来上次掌柜的说这样式不卖,是专供的。”
云裳听得不甚明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旗袍,并未发现什么特别。
看她懵懵懂懂的,薛妙引反倒讶然:“怎么你不知道身上这旗袍是哪儿来的?”
“是有特别之处么?”听她语气异常,云裳不觉起疑。
“那可太特别了。”薛妙引一味盯着她的旗袍,啧啧出声,“名秀轩裁制旗袍在越州很有名,不过他的衣料供应都是平州那边,一应的蚕丝、绸缎和棉纱走货极大。前些日子我听说这股买卖都被苏家收用了,名秀轩的掌柜还担心衣料供应会有问题,或是成本增加,倒没想到捡了个便宜。”
话到这里,云裳犹不明白,却见薛妙引弯眸一笑,“掌柜的说平州的东家让了一成给他,不过要求每年特供的料子先留作专用,所裁制的样式跟花纹也要出独一份,而这一份不能在市面上买卖。”
说罢,薛妙引的目光又调回云裳的旗袍上,满眼的歆羡。
独一无二的旗袍专供,可真是羡煞人也,改日她也得去跟少帅要个特殊待遇来。
“想不到苏公子玩起浪漫来也这么内敛,倒是我多嘴了,坏了惊喜。”薛妙引见云裳呆愣愣的,显然还不知其中缘故,抿着嘴笑得两眼直眯。
云裳确有些吃惊,她远远想不到,这些她从没注意过的事情,亦是苏承刻意所为。
她陡然回想,只余心中怔怔。
0053 除夕
云裳将外公的情况打电话告知了家中,封晓荷夫妇思虑了一晚,翌日便订了去往越州的火车票。
同行的还有封晚梅,只是她与封佑隔阂未解,她怕冒然回去父亲也未必待见自己,到得越州之后找了酒店暂且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