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9 / 30)

场战争。

杜泽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他很早就知道如何观察,如何安排队伍,如何在一场斗争中保护自己和兄弟们……以及如何取得胜利。

但当裴明府告诉他,这次突袭由他指挥时,他还是愣了很久:“不应是……寒山先生吗?”

在他心里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领淡河兵,这世上谁能在一夜之间解一城围?谁能从虎狼窝中护自己主公周全?为何不是她带兵呢?

嬴寒山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他看不明白的意味。

“我也会去,”她说,“去确保一些事情。但领兵是你领,我听说你在同僚里的人望,你一定可以。”

杜泽已经离开家乡很多年,当了很多年官府里的差役,即使看不懂对方的脸色他也能揣度出对方的想法。

几乎登时他就明白了,寒山先生不需要这场战斗的胜利带来的名望,她想要帮自己在士兵中树立威信,就像是成鸟带着雏鸟飞那样。

她是在栽培他啊!

这个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红了眼眶,用力地对眼前人深施一礼,当他抬起头时,她脸上的笑容更奇怪了。

是错觉吧,他觉得这里面有些尴尬的意味。

一只鸟从远处飞起来,它黑色的翅膀在日光下泛起金属质感的蓝。伏在杂草和枝叶下的杜泽稍微起了起身,他慢慢举起一只手。

“踵汪来,踵汪来(跟我来)。”

他没说在官府当值用的雅言,他带领的人也不需要他说雅言。

山脊南侧的草丛缓慢地开始移动,草木下露出一双双眼睛。

寒山先生说这一次在山脊伏击是袭扰,不是阻击,所以他只带了三百多个人。

三百人里有二十几个是他的同乡,每个人都带领着十来个人。

乡音点燃了他们的瞳孔。现在杜泽不是他们的差头,不是他们的上司,是他们的阿兄,远离海岸的淡河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新家,现在有人来破坏这个家了!

在海畔的家乡时他们会谨慎地辨认彼此的姓氏,在这里他们就是同一个阿母的儿子,不管来者是谁,都把他们赶进河里赶进海里!

有细碎的土石从马蹄下滚落到道旁草丛中,从林木间走到开阔的山脊上,臧州来的步兵们松了一口气,骑兵和辎重兵们的脸色却没多好看。

山路没人修整过,骑兵们必须很留神地勒着辔头,以免石缝崴伤了马蹄。

运送辎重的小头目吆喝着士兵,马鞭落在随军奴隶的脊背上,但辎重队还是渐渐地落到了后面去。

项延礼的马走得很稳,他向着山脊的一侧看了一眼。

刚刚他下令不许走河谷,全员上山脊,即使亲兵们劝他没有必要这么谨慎,料想那群淡河反贼此刻一定龟缩在县城里不敢出来,他还是坚决地放弃了河谷的路。

虽然走山脊慢一些,困难一些,但值得。那平坦的河谷和刀削一样的两边崖壁总给他不祥的预感。

项延礼收回目光,一只雉鸡咕咕咕地飞起来了。 嬴寒山还是拖了一阵子才回的淡河,踞崖关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青簪夫人和第五争的身后事也要安排。直接对外说青簪夫人不想入土肯定行不通,她找到陈恪,给他看了信的下半部分。

“我知道这种事对人臣来说很难接受,”嬴寒山说,“但她不属于这里,也不应该作为谁的妾室下葬。如果你觉得她算是个好上司,好领袖,你就帮我完成这件事。”

陈恪垂头看着地面,肩膀像是一杆被风吹的竹子一样摇晃。

“恪只能装作不曾知晓。”

“那也足够了。”嬴寒山拍拍他的肩膀。

嬴寒山把青簪夫人绕在手上的木患子放进了第五争的棺椁里,而青簪夫人只有甲胄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