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在夜里用它换掉了棺中的尸首。
衣冠冢没有和第五浱的埋葬处放在一起,而是和她儿子临近而葬。嬴寒山找了一个月亮明亮,刮东南风的夜里,把她的骨灰散在风里。
从这里到草原要跨越整个臧州,路途遥远,但若是月明,大概自有无形的狼在为她引路。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开始和淡河来人一起安排现在保有的这几个城镇的事情。
大部分城镇认她手中的虎符,有几个想趁机发动叛乱的也被压制下去。
谒阳的马匹是没了,小亭隘的粮草也付之一炬,但好歹地方还在。之后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地方都统筹起来,现在被烧了粮又被打了城的不是第五争,而是淡河府。
……或许很快,它就不叫做淡河府了。
嬴寒山回淡河时已经快要立夏,淡河气温升得快,水气又足,满街的树都长出油亮的叶子,华盖一样。淳于顾院子门口有棵石榴,满树的花已经开败了,树枝上留着些干瘪的惨白的花托。
淳于顾披了件半旧的衫子坐在院子里,仰着头眯起眼看光影斑斑的树梢。
嬴寒山一进门他就低下头来,塌下脊背懒洋洋靠在椅子上。
“蓬山多路啊,寒山。”淳于顾说,“这一去比你上次去臧州去得都久。”
嬴寒山没搭茬,她拖了把胡床坐下来,看着他被衣服盖住的腿:“伤好点了吗?”
“大好了,”他笑嘻嘻地说,“或许小生再好一好把皮肉长全,今年的稻蟹都赶得上吃。”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得淳于顾逐渐收起了脸上散漫的笑容。他的表情空白一会,嬴寒山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总还是站得起来的吧,小生平时又不骑马,管它呢。”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慢慢把脸别向一边。 一个山匪摇摇晃晃地过来了,手上还滴溜溜地转着一串钥匙。“助兴,助兴,群小娘们都让给弄得下不了地,哪个还能拎出来助兴。”他含含糊糊地嘟囔着开锁,“好歹是还有几个刚带上山来的……”
门锁喀喇一声开了,他走进去,嬴寒山也收敛了气息跟在他身后。看他在院里那间传出哭声的门前站住,用钥匙捅开了门:“哭什么哭!大晚上的晦气人!谁再哭一声老子给她剥光了挂到林子里!”
屋里的哭声和呜咽往下压了一点,但还是有断续的呻吟和呼痛声。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点月光照进来,隐约照亮那些蜷在墙边角落里的人形轮廓。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有一个轮廓动了起来,膝行着向门爬过去,借着夜视力嬴寒山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几乎不着寸缕的女人。
她的头发散着,挡住了半边脸颊,身上的衣服碎得很彻底,残留下来的一点布被打了几个结挂住,勉强挡住一部分身躯。
她爬到这个山匪脚边上低着头:“爷,求您了……有个姊妹烧起来撑不住了,求您给碗水吧……”
那个山匪俯下身来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上拽起来,女人喉咙里哽住声兔子被拽住耳朵一样的哀叫。他就着月光打量了一下她的脸,咯咯一乐:“要水是吧,成啊,跟爷出来一会,爷给你找水。”
女人抖了两下,但没挣扎,他中意她的乖顺,把她往外拖,然后猛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不挣扎。
血滴滴答答地顺着她的腿向下流,一条腿骨也已经折断了,刚刚她爬行的动作不是献媚,是她因为痛苦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那山匪嫌恶地看着她,一松手:“妈的晦气!一块烂肉也往我旁边凑。”
那个女人跌在地上,悲鸣一声爬不起来,挣扎的样子好像激起了他的施虐心,他怪笑着走过去,一脚踩在她肋骨上。
“你说你这个样活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