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问:“谁替我换的衣服?”
“我。”江雪鸿将原来那身衣物递去给她,上方正叠着绣着海棠花的亵衣。
他一脸正色,云衣反而更加心塞。
光天化日荒郊野外,真是越活越荒唐了。
算了,也许江雪鸿只是把自己当物件摆弄,再想下去倒显得她龌龊。
接下来的话更加炸裂:“此蛊不会威胁性命,但解蛊需得饮双方心头血渡化毒素,你体气不足,待回宗再做打算。”
云衣看着自己腕口与他如出一辙的突兀血线,问:“那就留着不管吗?”
“若再有不适,可默诵清心诀抵挡。”江雪鸿也微微凝了眉,“此物惑人心智,沉迷其中多半会损害修行。”
难道她做春梦也都是因为这东西?
云衣瞳孔一瞪,恨极了那个见色起意的狐妖。
情蛊系连双方灵府,也就是说,不先想办法解蛊,她根本没办法在江雪鸿堕魔后全身而退。有这东西在,江雪鸿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上钩了。
江雪鸿靠近替她绾发,道:“此处古迹已经四面封死,须用剑意破出通道。”
云衣正懊恼着,没好气催促:“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江雪鸿替她端端正正插上牡丹金簪,唤:“云衣。”
云衣有些不耐烦搡了他一把。
她又不是半死不活,这男人为什么每次有话都不直接说,非要等她应声才吭声?
江雪鸿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我方才过界用了禁术,再运功恐有堕魔风险。”
他说得直白,云衣先是一愣,转而问:“难道等别人来救我们吗?”
江雪鸿将寄雪剑搁进她手中:“你吸我的血提升修为,即刻便可出困。”
他本就中了情蛊,又要分心抑制心魔,再失血下去,内伤一定会更加严重。
难道是想试探她的态度?
云衣握着剑的手微松,故作担忧道:“我怎么能伤害夫君呢?”
江雪鸿覆上她的手背,声音竟似含了些许柔情:“安心,我不会有事。”
谁担心他了?
云衣有些看不惯他这副舍生取义的作态,别过眼:“我没有仙骨,怎么能用剑诀?”
在洞天秘境有他的仙泽加持,在外想操纵本命剑却没那么容易。
她这般说,江雪鸿反而抬了一下唇:“可以。”
笑意淡若烟霭,涣然冰释的眼底是对眼前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云衣如遭雷劈。
夭寿了,断绝情丝的江雪鸿怎么可能会笑?前世纠缠百年也不见得他弯一下唇,情蛊这么管用的吗?!
她绷着身子问:“怎么取血?”
江雪鸿拈起法诀划上颈侧,随着血滴渗出,他再次沉沉唤道:“云衣。”
微凉的大手勾过她的指节:“我睡的时候,别走。”
心跳快了几分,不知是因情蛊作祟还是其他缘故,比起爱憎更多却是惘然。云衣抚上那处新鲜的伤口,感受着指尖温流,垂下眼睫。
你既然对云衣偏袒至此,为什么要对陆轻衣那么绝情?
江雪鸿只当她在犹豫,将人一把按入怀中,附耳道:“信我。”
信他?她如今逃不出他的掌控,若前世的错信重来,可是要再赐她一十二枚封魔钉?
云衣心中似讽似叹,血气钻入鼻尖,与体内蛊毒相互感应。妖族本就爱他这副灵体,云衣再不犹疑,含着怨愤,重重咬了下去。细指紧紧扒着男人发间半隐半现的长带,似想要拔去令人痛不欲生的肉中骨刺。
已毁之物,何必修复?已故之人,何必不忘?已负之心,何必挽回?
她下口太重,江雪鸿闷哼一声,皮肉撕裂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