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忻闻言怔愣,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递去一个把她往林中引的眼神,边走边道:“我也不甚清楚。他清源二年不知在昆吾剑冢做了什么,被天雷劈得不成人样,伤才见一点转好的起色,就回了宗门闭关。”
二人步入阴影,邵忻声音愈轻:“我这两天听沐风长老说,他闭关期间,曾说在昆吾剑冢……见到了您。”
云衣皱眉:那时她还没有转生,心魔竟那么早就出现了吗?
邵忻又想了想:“他百年前还折腾过自己一次,后来也没动静了,反正神经质得很。”
江雪鸿平日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具体细节邵忻也不甚清楚。云衣思量问:“他入魔到什么地步了?”
“越来越压不住了!”邵忻又急又气,愤怒采下一把草药,“我让他不要喝酒,不要纵欲,不要往昆吾剑冢去,他反倒愈发勤快!活该见阎王!”
云衣跟着他步步深入:“他就没想过要了结心魔吗?”
邵忻动作一滞,似在疑惑她一个魔女,为何对走火入魔之事没有一丝了解,还是老老实实道:“心魔要么自己想开,要么便狠下心来斩除。他不愿动您,那就只能毁自己的道基。”
的确,江雪鸿早在初见时就可以直接杀了她祭剑一了百了,却至今不曾动手。怎么,当真舍不得她不成?
云衣好不容易疏通些许的心情又郁塞起来了,转了话题:“你知道月狐族的韶歆族长吗?”
听到那个同音的名字,邵忻语气倏沉:“你们这情蛊是她下的?”
云衣点头。
邵忻又弯腰采了几株草药,追忆道:“韶歆,是我的母亲。”
轻蔑的语调含着决裂之意:“一个为男人要死要活,将孩子丢在一旁自生自灭的混账母亲。”
他出声时没有名字,便借了母亲的名字谐音,独自流浪,无人问津。
云衣还想问几句,却发现周遭不知何时已变得迷雾笼盖起来。
邵忻也察觉异样,掩上口鼻:“别吸!”
上清道宗内不仅出现过阴兵,眼下还有阴邪的迷阵。云衣警铃大作,跟着邵忻往外跑了一段。眼看浓雾越来越大,身前的男子突然道:“陆山主,您威力无边,一定能逢凶化吉,我等小妖还是先走一步吧。”
话毕便施展独门土遁术,入地而去。云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丢下了,又听得一声渺远的回音:“实在不行,您大喊几声‘江雪鸿救命’,他死了都能从鬼门关爬回来。”
云衣:“……”
断情绝爱的人,为什么个个都笃定他情深似海?
弱水三千(上)
二人并未直接降落在紫极峰,而是停在了景星宫山门下的弱水岸边。
五门七楼的石楼牌坊依旧,秋风迎面送来山林的疏爽气息。回想初来乍到时的尴尬事,陆轻衣脚趾直抠,身侧的男人看破不说破,只轻轻勾了唇。
负责接引的侍从上前,有意讨好道:“请世君和夫人在此地结契合灵。”
漫不经心迈着步子的男人目光一冷:“夫人也是你叫的?”
侍从:“……”
另一个侍从忙道:“请世君和神女面对山门行契阔之礼。”
两字之差,意味着神女不是世君盛名之下的附庸,而是与世君比肩而立的人。
将对方之血点在掌心,奏罢嘉乐,焚尽诵词,二人之间陡然现出一道结界。炫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陆轻衣只能凭感觉向前伸手,却感到一股强烈的阻力。
牵住他的手,第一步才算礼成。
反噬铺天盖地而来,震得人几乎站不稳。迷雾遍布,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陆轻衣心中焦灼,毫不犹豫调动神力,顺着掌心那滴血的指引,整个人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