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缓缓走至陆言面前，淡声?道：“不若用我?项上人头去复命，如何?？”

“晏清，你别冲动……”

魏林干巴巴地憋出几个字，看?着?那道岿然不动的背影又闭上了嘴。

再?看?向跌坐在地上的陆云柯，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满庭寂静无声?，唯有冷风过耳。

明姝一双手心按在地上，院中冰雪未消融，触在皮肉便是刺骨的寒。

她将身体的苦和心里的苦一并咽下，抬起朦胧泪眼看?向面前针锋相对?的父子。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而今，若输的那人是陆晏清，那么，不光他大?难临头，恐怕她也活不成。

相视半晌，陆言忽然发出一声?寒笑。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竟愿割舍去陛下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圣恩，陆晏清，你的路，算是彻底走到头了。”

陆晏清仰面大?笑，绕过他走到明姝面前，略俯身，摸摸她的头发，感受到她浑身颤栗，他唇角笑意逐渐收敛。

而后，只听得“噌”的一声?，利剑出鞘，寒光自明姝眼前闪过，她尚未反应过来，便闻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温热的血水滴落在她后背上，她煞白着?脸，亲眼看?见一只血淋淋的手滚落在她脚边，先前那押解她的侍卫痛苦地跪在地上，惨绝人寰的痛喊不绝于耳。

她耳畔嗡鸣，眼前发黑，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血腥。

在即将晕厥前，她被人从地上拽起来，她麻木地看?着?他，因为恐惧，浑身止不住地惊颤。

他唇边掠过一丝笑，伸出沾血的手指将她眼角逼出的泪水擦去。

“怕什么？除了我?，没人能?让你死。”

第24章 强求

眼看亲信随从血洒一地, 陆言气得胸口起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逆子……”

声音含颤，夹杂着憎恶痛恨。

陆晏清笑了笑, 随手将?沾血的剑扔到地上, 淡声道?：“大人若还不满意, 不妨亲自?将?我押到陛下面前, 治我个株连九族的死罪。”

“陆首辅，慎言呐！”

严栾满头大汗, 垂头瞧着地上的侍卫, 此时, 似一堆烂泥般躺在地上, 拼命捂着那断了大半截的手臂, 被利剑削掉的地方血流不止, 其因疼痛而五官变形、浑身不断抽搐痉挛着，即便看惯酷刑如他, 亦打心底感到一阵恶寒。

魏林原本?也想上前劝两句，可一看陆言那副阴沉怒容模样, 便知这会儿无?论说什么, 都无?异于火上浇油。

偏偏陆晏清还似不过瘾地又添了把火。

“世人皆知, 御史大人一向大公无?私，无?论是当年的李庸案, 还是不久前的何涂案，都少不得大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陛下这才得以诛贪官，杀逆贼。而今, 恰好又是大人在陛下面前扬名立功的好机会。”

他嘴角噙笑，指骨在明姝被血洇湿的后背游走, 其态不显半点风流轻佻，反无?端透着些森然可怖。

“大人，杀了我，最好是诛我九族，以换你名垂青史流芳千古，如何？”

“哥！”

陆云柯心焦万分，欲要上前劝阻，却被魏林紧紧拽着。

眼见陆言被激得双肩战栗，额上青筋直跳，严栾忙道?：“陆大人消消气，切莫冲动。”

父子二?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相视良久，陆言仰面阖上眼，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着，半晌，长?长?舒了口浊气。

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你不必张狂，如你这等罪孽深重之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只管等着瞧。”说完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