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撑着。
郁明烛见身前睡眼惺忪的人忽然动了。
抬起手,按在了他的腕上,推了推。
见没推下去,秀气的眉拧了一下,又加了几分力道,带着点执拗。
温珩含糊, “唔用,以也空。”
不用,你也困。
夜色浓黑的帷幕遮盖了月光和星宿,院内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眼前的人也不说话,定定看着他。
温珩眯了眯眸子,视线涣散,许是被幻境内的鬼气迷瘴侵扰了心智。
纷乱与纷乱相抵,反倒生出了乍然一瞬的清明。
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和久远的记忆重叠。
好像曾经有那么一刻,屋外圆月高悬,星河明亮。
随云山开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浸着花香的风缭绕熏暖。万籁俱寂,融融夜色,只剩呼吸滚烫似燎原烈火。
有人倾身压来,眉眼含笑,声音低哑。
“我自折花赠仙人,愿以山河聘春风。”
那笑意轻佻随意,仿佛只不过玩笑之言,不该当真。
可目光相对的刹那,眼底掩藏的试探与认真昭然若揭。
分明问心有愧。
……
一瞬烈焰灼热,又一瞬如坠冰窟。
逐渐的,窗外吹来的凉风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连日以来的寒冷和困倦更加猛烈,几乎让他站不稳身子。
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想开口喊一声师尊,可喊出的却是: “郁明烛,明烛……”
眼前的身影一僵。
温珩呵出一口气,失焦的眸子里蒙着一层茫然水汽,像是被卷进了浩瀚的汪洋中,浑噩迷离。
分不清身在何处。
他缓缓开口,润红的唇瓣吐出几声呢喃细语,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无论正道还是邪路,无论世人非议,无论此身生死,我都愿……”
温珩早就已经看不清郁明烛的面容,模糊之间,只隐约发觉那道目光越来越晦暗,带着难以抑制的汹涌暗流。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好似有什么很快要破开胸膛,呼啸而出。
下一刻,他就被一把扣进了怀里,力道大得似是要将他揉进骨血。
滚烫的掌心按上后颈,如同发泄一般,又使劲揉了几下。
旋即,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四肢百骸。
温珩骤然清醒一瞬,想要挣扎, “不……”
郁明烛哑声, “别动。”
不是温温和和的“无妨”,也不是调笑打趣的“原来乖徒这般关心为师”。
郁明烛很少向他说出这样强硬的句子,语气不容回绝,不容躲避。不似命令,更像克己。
——鬼域阴气同样滋养了他的欲念。
温珩思绪一乱,本就不太清醒的头脑更纷乱如麻,但和被阴气控制的昏沉还不太一样。
他断断续续,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你也会,冷,累……”
他想推一推郁明烛,但郁明烛扣在他腰背间的手反而更紧了几分,甚至顺势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出的气息烫得吓人。
“那便让我抱一会。”
鬼域夜色里,他的师尊哑着嗓子,闷声轻语, “抱一会,就不冷,不累了。”
……
屋外冷风瑟瑟,不知吹了多久,残月拨开浓云重雾,透出几缕细弱的光。
寡妇带着缝好的一双布鞋回了主屋。
温珩的理智一点点回笼。
待意识到眼前情况,大脑猝然轰的一声。
这什么情况?
他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