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风清“”
自六岁起,从无纰漏的字在今日被一个纨绔给毁了,他的心情实在不甚美妙。
可始作俑者却像是浑然不觉,他哈哈笑着来到自己的行囊边,摩挲了半天,摸出了一坛酒,拧开酒塞,咕咚咕咚开始灌酒。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上面还坠着未干的水滴,随着他仰头灌酒的举动,莹润的水珠顺着纤长的脖颈往下滚动,一直滑到衣襟大敞的胸前。
越风清一句“书院禁酒”还未吐出来,就见那人放下酒壶,那双氤氲着醉意的桃花眼紧盯像他,犹如黑夜中,终于发现心仪猎物的捕猎者,让人的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滞了。
沈临渊就那样不成调的,松松垮垮地披着外套,提溜着个酒坛,几个跨步来到案桌前,接着一个闪身,坐在了上面,他单身撑在桌上,翘起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月光洒在他那张倾倒众生的脸上,让越风清一瞬间想到了曾经看过的话本上所形容的山间精怪
鬼魅异常,惯会蛊惑人心。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话本子,为此,他被娘责罚了十个大板,也再也没见过那个给他买话本子的小厮。
可现下,正歪坐在案桌上的沈临渊,却好像让他又见到了那日的话本。
窗外的风裹挟着酒香,送入越风清的鼻腔间,若有似无的桃花香,醉意朦胧。
却也在一瞬间,让越风清回过了神,他晃了晃脑袋,蹙起眉峰,将那页写坏的纸放到一边,呼出一口气,重新提笔再写。
可偏偏,这精怪还打算继续戏弄他,沈临渊望着对方乌黑的发顶,就着那个姿势,笑了起来,“师兄可娶妻了”
“不曾。”
“家中可给师兄定亲了”
“并未。”
两问两答后,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风吹门窗的轻微颤动。
良久,沈临渊那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没玩过吗”
越风清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深意,整个人寒毛都立了起来,手一打颤,又一笔被写坏了。
他忽然有些烦躁,正打算抽身离去时,手忽然被按在了原地,那搅坏了他两张纸的罪魁祸首扣住了他的手背,提着笔,一挥而就,竟是将那本被写坏的一笔重新补救了回来。
那一笔,几乎力透纸背,霸道至极,像极了眼前这个张扬肆意的人。
沈临渊见好就收,他收回手,笑意盈盈,“说来,我已经见了师兄两面,可每次,师兄的话都不超过三字,我的心甚是悲凉。”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夸张地无病呻吟“若是有一日,能听见师兄对我说三字以上的话,我便是死了也甘愿啊。”
月影婆娑,越风清只当没听见这话。
没得到回应,沈临渊也不恼,只是坐回自己的床榻,绞干发丝,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等他起来时,越风清已经不在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