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书、讨伐灵济宫妖道深负皇恩、惑乱人心,暂时无暇分|身。
的确,相较圣心烛照、圣躬安危,内宫繁荣的事宜不是不能往后稍稍。然则诸大臣所虑者,亦称得上积弊已久,但凡眼下能有谁振臂一呼,想必应者云集。
朝堂上这种翘首以盼的氛围没有延续过久,二月十五望日大朝后,骠骑将军谢昀呈进一本,奏请陛下捐弃丹药,广纳妃嫔以图龙胤。
大朝会本就冗长乏味,整套繁文缛节完毕,全无建言可听。皇帝脖颈发僵,打算一退朝卸了冠服便让人按按,实在不欲理会谢昀,沉着脸收下奏本,拂袖而去。
躺在醉翁椅中仍是耿耿于怀:妙正一干人原是他抛出来的鱼饵,黄碧林当真襟怀坦白,咬了钩还能爬上岸来滔滔不绝,其余垂涎三尺之人,也少不得推举个领|袖,意态端方地接住这饵。
可恨那谢老二非要张这个嘴!
他未必猜不透自己的用意,不过是见不得妹妹受一丁点非议而已——显着他了。
其实由他站出来也无伤大雅,谢家人高姿态摆足了,百官们照样各怀心思、解读不一,并不背离皇帝的设想。
他叹第三回 气的时候,仪贞收回了替他梳发的手:“陛下是怨二哥哥呢,还是认为他言之有理?”
皇帝眼睫一抖,张开来瞪了她一眼,无声地擎等她知错。
仪贞忽觉难以启齿,片刻,俯身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
自沐昭昭故后,他俩许久没有亲密过了,非是有意克制,只因提不起心绪来。
才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啊…她暗暗数着,宫里面唯有一次次的别离,没有一次新生可迎接。
她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皇帝为何心血来潮要看她养花。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鼻尖一酸,她连忙别开头,“一直没有小孩子…”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皇帝翻身坐起来,摸了摸她的脸,语调里带了两分冷意:“原不与旁人相关,是他们非要抢着来分忧的,将来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朝臣们畏惧皇帝的根源,某些时刻恰恰是让仪贞宽心的根源——李鸿禀性中的邪戾偏执,常使他的行事难以捉摸、无从应对。
斗柄南指,第一炉金丹炼成了。
新封道录司正印妙正真人袭紫薇之轨,连夜敬奉于皇帝,面授求子机宜。
皇帝如获至宝,恨不能立竿见影,到底被妙正劝抚住了,告之说此事自有天意,天佑者只须心虔志诚,来日必见分晓。
他一派成竹在胸,皇帝终归按捺下性子,又赐予他各色绸缎、金银无数,这才放他妙正回去清修。
仪贞坐在纱帐后头,将这一出听完,皇帝转首过来,冲她一挑眉,打开锦盒,信手一抛,和璧隋珠一般稀罕的两枚丹丸“咚”、“咚”两声,投进了角落的青花梅瓶里。
自此隆德殿九日一献丹,除帝后所用者由妙正亲自冶炼外,其余弟子尚作有“三益丹”、“伐骨丸”、“遇仙散”等异宝,偶被皇帝赏于近臣及宗室。
一时间文武百官为之侧目,内苑之中亦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