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问她:“你前向为这一盆花费尽心血,就不可惜吗?”
仪贞低头拿帕子擦手,若有所思道:“正因为爱惜这花,才须得壮士解腕,没有为一枝拖累一整株的道理。”
睨了皇帝一眼,又勾勾唇:“何况这场面也怪不得谁。朏朏知道个什么?有毒无毒咬便咬了,过后也说不准闹不闹肚子,我舍不得罚它。”
原来是为这个夹枪带棒。皇帝明悟了缘故,内里反而稍稍定了些,一面挥退众人,一面去牵着她往屋中走:
“你放心,我从不信丹药之术,这些金石丸子绝不会入口,更不会让你服用。”这样要紧的剖白,手里忙活的却是脱她的大衣裳,名曰粘了猫毛,不舒坦。
仪贞没功夫理论到底是谁不舒坦,两手捧住他的下巴,要他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那你向我保证。”
皇帝一笑说好,又忍不住轻嗤了声:“是那个慧慧来说与你的不是?”
仪贞没吭声:她不相信孙锦舟为人,会有“嘴快”之说,慧慧竭力盘问出来的,多半是皇帝有意让她知晓的。
不过彼时她想岔了,疑心过皇帝是真要她试那生子丹,甚至两人同用。
迟来的委屈因为胸中大石已落,这会儿方汹涌而出,她抿了抿唇,反问他:“那又如何?”
皇帝见她嘴硬,越发不平:“素日里满口姐姐妹妹的亲热,到头来不过如此。”
这话是直指苏婕妤武婕妤了。仪贞不认同:“再情谊深厚,偶尔指望着对方的举手之劳还罢了,非要人舍命相救,那又太苛刻了。”
皇帝同样不能被她说服,闻言只道:“罢了。”
索性略过此节不谈,仪贞又问:“炼出丹药来了没有?要给谁吃呢?”
皇帝稍作思索:“给朝中大臣吃吧!”
朝臣们自然敬谢不敏。这些个饱读诗书的大人们皆是有识之士,哪会受丹鼎派延命、升仙云云蒙蔽,满心里只嘀咕,陛下为了皇嗣,简直病急乱投医起来。
倒也不难理解。大燕定鼎至今,历代君王像是与天道有什么约定似的,长寿和多子顶多能占一样,绝不可兼得;而小宗入大宗、冲龄即位者则并不鲜见。
当今圣上距离而立也没有几年了。久游宦海的耆臣宿将们捋着须掂度:帝王之立,不止立己身立功业,确立国本亦是重中之重。
中宫若有所出,自然最稳当不过。诸位大人们纵使无从挣一份拥戴之功、说不定将来还会被新君清扫,那也是极后的后话了。
偏生中宫至今无所出。许多臣子们背地里不约而同想:那就纳妃啊!不比生子金丹靠谱?
心照不宣的同侪们谁也不出这个头。细究起来,今上并不是不能纳谏的人主,譬如内阁的黄大人、工部的罗大人、兵部的周大人,还有几位科道官,都是些一根筋的主儿,犟起来唾沫星子差点儿能喷龙颜上,皇帝虽未必次次都不作色,终归不曾有谁因言获罪。
但绝大多数朝臣是没有胆量以身试险的。而被寄予厚望的黄大学士正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