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得住寂寞,却对寂寞深恶痛绝。

亚伦养了他很久,竭尽全力将自己融入他的生活。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贴近他,拥抱他,亲吻他,蹭上他的床,将他蜷缩的身体一点点顶开,再将他一寸寸拥入怀。好不容易他笑了,终于睡得酣畅自由了,哪怕一个人去住宿,也能妥帖地盖好自己,做甜甜的梦了。他还说,梦里有他。

但这一切都被尤利西斯毁了!

他苦心孤诣的全部都功亏一篑。

亚历克斯虚弱地醒来,看了看自己的断臂。他失血过多,伤口又没能得到处理,全靠体质撑着,时不时会陷入短暂的晕厥。

“如何?”亚伦问。

亚历克斯言简意赅:“感染了。”

“我还以为他一照面就会把我们四肢都卸了。”亚历克斯自嘲地笑了一声,“留到现在,也算我赚”

他话没说完,抬头看到了那块一直悬浮在他们面前的光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黝黑的眼眸猛地睁大,嗓音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喃喃道:“喂、哥,那个、不会”

亚伦:“……”

他的孪生弟弟,露出了近乎崩溃的神情。

“……不、不……他怎么能!?”

暴怒与悲哀并行,怒火与痛苦同时扭曲了他的面容。

亚历克斯身上的镣铐发出了猛烈的碰撞声。深入骨髓的铁钉再次将这具肉体钉在了原地。他仅剩的一只手在球体镣铐里挣扎,片刻后,鲜红的血液从缝隙中,徐徐溢出,滴答一声,落入血泊之中。

亚历克斯知道阿德利安在被窝里做什么。他一看就知道,看一眼被窝的轮廓就知道。他心爱的雄主悄悄地,将脸埋进他伤痕累累的断肢中,从断手上汲取消逝的温度,假装他正在轻柔地抚摸他的脸。

他成了伤害阿德利安的武器,逼迫他就范的工具。

可悲的是,他当得太成功了。

亚伦沉默了很久,“……亚历。”

他问:“……你要说吗?”

亚历克斯也沉默了很久。他低着头,亚伦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能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我不能。我不能……背叛我的国家。”他说,“……我是军雌啊。”

这是更可悲的事。

他伤害着,并将继续伤害他。

“……我也不能。”亚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