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阿谢尔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用那样的态度,去对待任何一个雄虫。
阿德利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们让你做什么?”
阿谢尔轻柔地搂过他的肩,自动驾驶的悬浮车平稳得没有丝毫颠簸,但阿德利安就像是猛地被颠了一下似的,突然扑向了他。
高大的军雌将雄虫少年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熟练,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仅仅是顺应了本能,让干燥温热的手掌细细抚过阿德利安蓬松的发顶。
“我为他们征战。”阿谢尔说,“后来,我叛逃了。成为了西帝国的一员。过程……有些复杂。再后来……”
他一步步往上爬,借着西帝国的力量,让东帝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阿德利安埋在他肩颈里,抱他抱得很紧。阿谢尔一节节数过他瘦弱的背脊,不知为何有些心焦太瘦了。娇小得像是随时都会缩水消失。
“有什么想问的?”阿谢尔把下巴搁在他脑袋上,轻声道,“问什么都可以。”
阿德利安好半天都没说话。
阿谢尔想把人挖出来看看,但阿德利安一动不动,过了片刻,腿也蜷过来了,他只好继续揣着。
“……阿德利安?”
少年侧过半边脸,露出一只红红的眼睛。
他湿漉漉地看着他:“你一直……一直都是……”
有些话嘶哑成沙,呼吸的风一吹就散了。
有些字眼蜿蜒过咽喉,跋涉过舌尖,在唇齿边徘徊许久,有颗巨石堵住了水渠,汩汩流动的溪水有些逆流,有些满溢,还有些溅上了石壁。
他终于问出来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阿谢尔说:“是。”
男人轻轻摆过他的脸,将额头抵上了他的:“我告诉你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你扼住我的命脉……你却只想问我这个吗?”
“你、一个人,”阿德利安边说边吸着气,难以呼吸一般,发出近乎哽咽的声音,“一个人……一个人、在这里……”
一个人。
成为虫族的征途,漫长得阿谢尔都快遗忘了这个词。
他曾觉得很多事是不能做的但他最终去做了。
他也曾觉得很多原则是不能打破的但他最终打破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抛弃了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没有人提醒他,他是一座独自漂泊的孤岛,四周都是汪洋,没有前进的方向,沉默地在看不到终点的航线上,日复一日地寻找。
他在成为虫族的过程中渐渐丢失了人性,丢失了阿德利安曾最喜欢的东西。
他变成了心爱之人所厌恶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