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溦咬唇盯着沈逍,想要开口,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当然知道,他是怎样冷心冷性的一个人。
从前那样地待她,避她、厌恶她。
可既然都已经那样冷了,那样狠了,又为何偏要突然救她护她,偏要时不时说些话、做些事,让她觉得他对她或许有些与众不同?
既然连他都承认自己是怎样无情的一个人,她也早就习惯了他的厌恶疏离和避之不及,为什么……
就不能一直继续那样下去呢?
洛溦移开眼,扯过先前脱下的中衣,撕开:
“是,我早就知道太史令是怎样的人,现在更是清楚,背信弃义,欺骗齐王,让他去送死。”
沈逍沉默一瞬,声音愈冷,“我又不曾发过什么誓,要对他句句实言,永不撒谎。”
洛溦再不想同他说话,低着头,把手里撕好的布条结成绷带的长度。
他是坏的透顶。
但她不想让他毒发。
还剩最后一次解毒了,只要一切顺利,她就再跟他没什么纠葛了。
在那之前,她不想他身体出什么状况。
洛溦在心里开解着自己,跪低身,拉开沈逍的上衣,开始往他伤口上缠裹绷带。
可想到齐王,想到他因为相信自己才陷入了险境,又忍不住有些眼角发酸,悄悄抬起手,拭去了那一点湿意。
沈逍盯着墙上的人影,将女孩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苦涩淡淡。
“萧元胤死不了。”
良久,他缓缓开口:
“他虽不懂政治,却从没输过战局,我又杀了王敏显,断了神策军的后援,萧元胤若不能活着逃出来,那他这十多年的仗就都白打了。”
洛溦停顿住,心下骤宽,语气却仍旧怨怼:
“可太史令还是算计了他。”
沈逍道:“我若不引走神策军,就救不了萧佑。”
这些年周旌略为掩身份,在外一直借用栖山教的名义行事。然万寿节之后纳入了豫王在东三州的兵力,为稳军心,不能再继续以山匪盗贼自居,真实身份也渐为人所知。
皇陵一战后,便再隐瞒不住。
消息传到京城,太后自是不会放过晋王的遗孀与独子。
“外祖母精于政术,事事谨慎。今日你也看到了,即使在她不知道萧元胤计划的情况下,也会时时刻刻把病弱的鲁王带在身边,为得就是遇到变故时能手握钳制对手的筹码。还有萧佑的母妃和张贵妃,如今都不知被关去了哪儿。萧元胤自己也想救他母妃和弟弟,我若此时与外祖母彻底翻脸,他便再没了机会。”
“治国与治军到底不同,大乾朝堂数百年都是依靠士族和文人来撑起行政架构,门阀世家看上去文弱,实际上力量盘根错节,足以倾覆皇权。王氏十朝名门,传袭至今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京官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