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子弟、门生实在太多,真要连根拔起,整个三省六部就一下子要革除至少一半的人。没有了这些官员,朝廷的机构无法运转,京畿随时便会陷入瘫痪状态,萧元胤想单靠武力推行新政,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那太史令为什么不早些跟齐王说?”
洛溦捏着绷带,“太史令若好好跟他计划,未必不能有万全之策。”
沈逍一语不发。
他凭什么要跟萧元胤好好计划?
那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满口谎话的她立下那种誓言。
心里那点苦涩又漾开了些,喉间渐有了丝血腥味,垂眼看见她绕来的绷带,冷着声:
“既这么介怀我算计了萧元胤,又何必管我的伤?”
洛溦手里的绷带,已经缠到了沈逍肋下。
她低着眼,视线掠过他胸口处的交错旧伤,想起那晚在屋顶上刺他的几刀,寂然一瞬。
“我答应过冥默先生,一定会帮太史令解毒。”
她飞快地将绷带绕过,遮住那些伤口,“太史令现在身上有伤,鄞况讲过,赤灭毒走心脉,你身上有其他伤病的时候,一旦乱动情绪就容易毒发,我自然不能坐视不顾。”
一面说着,一面捏着绷带末端,打着结。
指尖触过他肩头的皮肤,清凉似水。
沈逍慢慢侧首抬眼,见女孩低垂着眼,手中动作小心翼翼,纤细柔软的指尖拽着绷带末端,仿佛是怕勒疼他,不敢扯得太紧,打出的结有些松松垮垮,不觉便蹙了眉,解开重新又来。
觉察到他的目光,她扬眸朝他望来,清澈的眼映着跃动的火光,熠熠动人。
他突然,想跟她说些什么。
“你刚才说,长乐是我的亲妹妹。”
他看着她,轻声开口,“那晚你问我,为什么送灯给长乐……”
洛溦手指顿滞,垂了眼,打断道:
“太史令跟公主的事,我其实并不关心。我……我刚才提到公主,关心她的安危,只是因为她怀着景辰的骨肉。”
她飞快打好结,将沈逍的衣服拉了回去,退开了距离。
庙外的大雨,泼洒得愈发滂沱,夹杂着夜风,击打在门窗墙檐上。
屋内却忽而寂静的异样。
沈逍长久的沉默着。
脑海里浮现出她在江崖边阻拦长乐的一幕,那么的坚决,坚决的连命都不要了。
他早该猜到为什么。
又或许是早猜到了为什么,却不敢直面罢了。
喉间的血腥味,再次涌了上来。
胸口一紧,霎时便有些透不过气来。
洛溦正在整理余下的绷带,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