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艰难地彳亍,到了后来, 他也累了, 将她放下来歇息。
如此往复了三次。
他没说过放弃, 扶澜也坚定地以为柳暗花明,总有出路。
然而时间不断流逝, 先前准备的一点风干的野味和炖干后捏起来的野菜饼也消耗殆尽, 扶澜昏昏沉沉睡过去, 在这闭塞的山洞之中, 有种和她体内毒素相冲的瘴气,只觉头上时而顶了个火炉, 时而压了块冰, 整个人似蒙在一层棉絮之中。
她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疼, 无名的火从体内升起,将她里里外外烧了个透。
她好渴。
她喉咙蠕动, 猛咳几下。
之后一股咸腥铁锈味的液体从唇畔滚入口腔,是血。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他擦去她的泪, 用块绸缎蒙上她的眼。而后虚虚环着她, 他不敢用力。
扶澜再次陷入沉睡。
等到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耳边灌过柔和清凉的风, 她心里一跳, 连忙去蹭他的脸颊。
——我们走出来了吗?
他用鼻尖刮蹭她的脸——是的。
很快, 很快她就要回到草原, 爹爹一定会治好她,然后她就可以见到他了!
扶澜安心地再次睡去, 等到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听觉恢复了一小半,能模糊地听见姐姐初柳在唤她。
“扶澜、扶澜……”
扶澜睁开眼,恰巧对上初柳忧心关切的目光,她一阵恍惚,眯起了眼——她的眼睛已经能够看见了。
扶澜捏着初柳的手,艰难地蠕动唇齿,初柳从旁边婢女手中接过一碗水,“你先别急。”
待喝过水后,扶澜艰涩开口:“……他呢?”
初柳起先疑惑,很快又明白过来,“救你的人,不在。父王的卫兵在你离开之后,几乎搜索遍了整个戈吐勒,十日之前,方在明诀峡之外的溪边找到你,当时你身边什么人也没有。”
他就这样走了?
扶澜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她的眼神游弋,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初柳将那条红绸递给她,“找到你的时候,你将它攥得很紧,只好留了下来。”
扶澜才觉出,原来这锦缎是红色的,上面那粗糙的触感,是金色绣线绣出来的。
初柳宽慰道:“你伤得如此重,大家都知道是有人救了你才活下来,父王已经发了悬赏令,救你之人,受戈吐勒鹰神的钦点,受黄金百两的赏赐。总是能找到的。你不必忧心这些,且好好养伤。”
扶澜才渐渐松了口气。
可有些缘分,注定错过。等到扶澜的伤完全好起来,已经是四月之后了,那个背着她走出明诀峡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扶澜期待,期盼,期望,等到戈吐勒的草枯了又荣,一岁过了,她的心如荒原上的石块,在无数凛冽的寒风中渐渐僵硬、灰败。
直到扶澜一日追着受惊的绵羊,胡乱跑到洛停云的营地。
这里堆放了不少木箱子,有些箱子打开,内里装着兽皮、瓦罐、羊毛等草原特有的物件。
营帐里传来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