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那串门的家伙便已经按捺不住,在初初的礼貌致意之后,很快便露出了凶悍的本性。
这几日,殷琬宁时常都在反复地怀疑,他的眼盲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若说他是装的,可是在不是与她独处的时候,他那毫不掩饰的、对周遭的陌生和对她这双“眼”的依赖,根本就装不出来;
可若说他不是装的,每每触及她的申体,他又是那样轻车熟路,好像在他的心里,早已经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描画得清晰透彻、根本不需要眼睛一般。
他究竟有多了解她?
她不知道,可她因为怀疑而产生的片刻分神,在她的双璧缓缓落下的同时,又被他敏锐捕捉,回以一个深鼎:
“是不是在想,我的眼盲是装的?”
在意识被幢成她最爱吃的豆腐渣之前,突然上来一个念头,牢牢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索:
他是有读心术吗?这都能被他看穿?
而林骥也停了下来,又顿了几息,方才说道:
“你不知道……我多希望能看见,看见你为我绽放为我沉沦的样子,又怎么会是装的?”
她怀疑他,他自然要加倍惩罚,在越来越浓烈的精疲力尽里,她实在忍不住哀叹:
双眼看不见时他都已经如此凶悍,若是能看见,她还不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早知道,刚刚就不立下那番豪言壮语了。
*
腊月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林骥和殷琬宁却一大早起来,往关押陆旭和范英仪的天牢里去。
上了马车,她与他并排坐好,在马车缓缓前行时,她掀开了马车的侧帘,往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
“对比起我们刚出宫的那日,今日长安的街市,已经热闹了许多了。”
与来来往往、逐渐恢复如常的人们一样,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林骥并无任何光采的视线并未因为她的说话而动,置于双膝的长指微曲,沉声说道:
“娇娇,‘崇德’这个年号,你认为如何?”
殷琬宁这才将手中的侧帘放下,回身看他:
“拟定年号是礼部的事,我也只是粗通文墨,这种东西……”
“娇娇,”他却抢白,“不要妄自菲薄,说说看你的意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要获得她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殷琬宁低低“嗯”了一声,又沉吟片刻,方道:
“‘崇’者,山高而大、兴盛者也,‘德’者,良好品行、仁爱者也;这两个字的意思,是君父以德行治天下,从而使天下兴隆昌盛,又以德规训己身,从而做天下之表率——我,”
她顿了顿,看着林骥疏朗的面孔,扬声:“有没有曲解你的意思?”
谁知林骥浅浅勾了勾唇角,似乎是自嘲一般说道:
“表率,表率——我这个德行,又哪里配做天下之表率?大多数时候,世人越是缺什么,便越是要彰显什么。”
他指的是昨晚与她说的那番决定,如何处置陆旭与范英仪。
她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有所指,连忙握住了他的双手:
“他们是你的生身父母,又是你从小到大的心魔所在,如何决定,你从本心出发即可,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高照的冬阳,将瓦缝沟壑里的残雪,一点一点融化。
很快便到了天牢,两人先去见了被单独关押的范英仪。
短短几日,范英仪已经瘦了一大圈,不过林骥早已吩咐过牢里,不能对她的生活苛待。而范英仪尽管此时身陷囹圄,也依然保持着一个太妃应有的体面和尊荣。
体面在,尽管过去了好几日,她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