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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国之君,是万民的君父,他富有四海、统率天下,宽仁、大度、先天下之忧而忧,这些才是他本该拥有的品质,而不是龌龊低劣,非要针对一个本就与他无关的幼弟。

如果林骥确乎不是先帝的血脉,那么自己这二十几年来对他的种种猜忌和嫉妒,背后所耍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又算是什么呢?

更何况,天家血脉,本就容不得他人的哪怕一丁点玷污。贤太妃范英仪本该为先帝殉葬,却因为有了林骥这个倚仗,而在这十几年来享尽了天下的供养——可是,这个倚仗,本就不是先帝的血脉,她又凭什么,林骥又凭什么?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在得知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还生下了孽种之后,能够云淡风轻。

即使作为先帝的嫡长子,林驰也怒不可遏。

父皇他是天子啊!

一想到此处,林驰又一次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御案,御案上的笔墨纸砚、各类御用摆件滚落一地,刚磨好的墨砚滚到了林骥的脚边,那墨汁喷撒在林骥的竹青色湖绸下摆之上,瞬间便开出了黑色的墨花。

可林骥仍伏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以这样的方式,嘲弄他这个天子的失德与失仪。

林驰越来越怒火中烧,一把便拎起了林骥一丝不苟的衣领。林骥身材高大挺拔,常年习武又正值壮年,林驰如今已四十有二,多年来疾病缠身,即使他尽享了天下最好的名医良药,在拎起林骥的一瞬,他仍旧是感觉十分吃力。

于是,他便只能用怒吼掩盖自己的虚张声势:

“林骥,回答朕,刚刚朕所说的,你是否毫不知情?”

他对他的称唤,还是由“六郎”变为了“林骥”。

林骥那双与范英仪有五六分相似的狭长凤眼,此时也第一次在林驰这个兄长的面前,展露出脆弱和逃避的情态。只见他的薄唇轻颤,向来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势,也被无尽的痛苦所取代:

“陛下,臣弟,臣弟对陛下所说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林驰也实在是拎不动林骥,那右手不自觉松开,可严重的厌恶和猜疑,早已顺着他干涸的皱纹,爬满了他未老先衰的脸。

他因此而更加恼怒,为自己的无能羞愧:

“让朕赐婚,求娶卢龙节度使之女;自己的生父,则实为成德节度使的首席军师,你手握河朔三镇其中两镇之力,还敢说自己忠于朕、终于朝廷?你不是向来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吗,今日怎么哑巴了?还是你早就狼子野心,面对铁证如山,终于要承认了?上一次,朕借你的手除掉了仇元澄之后,朕就不该心软,而是直接把你杀了,你既默认自己的种种罪行,今日,朕必不会让你活着走出这大明宫——”

可林驰狠毒的话语未落,忽然“嗖”的一声,一只长箭穿云而来,紧接着,便直直射穿了林驰的喉咙。

这位二十三岁登极称帝、执掌国家十八年却毫无建树的天子,就这样,倒在了他平日里最爱炼丹修道之所的太极殿内。

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而林骥从林驰那死不瞑目的双眸中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另一对双眸——来人年纪四十有五,身高八尺,容貌俊朗潇洒,穿着得体,步履如风,手上还握着一把精致的连弩。

而那来人的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骥的生母,范英仪。

范英仪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林驰,涂满了口脂的嘴角上扬,向那男人说道:

“鹤年的箭法,多年如一日地上乘。咱们的儿子,也是继承了你这优秀之处,听说他当日在幽州与人比武抢亲时,也是用了这一招。”

而她对面的林骥,几乎目眦尽裂:

“范英仪,是你给陛下写的告密信,自己告自己红杏出